臟臭的大牢,和現今東海的牢獄衛生條件,完全沒得比。
陸寧下台階時還在琢磨。
短時間內,留氏兄弟應該還來不及重新調度漳州事務想辦法怎麼對付自己。
因為,在留氏兄弟心中,土蠻襲城之日,自己的事情就已經解決了。
此地畢竟距離江北太遠,現今消息又不發達,留氏兄弟在朝中更沒有什麼親近的人。
所以,自己在留氏兄弟眼中,隻是一個比較走運氣的農蠻,甚至在漳州,有傳說自己是皇族私生子,說不定,留氏兄弟也會這樣猜想。
至於自己在沂州的所作所為,招來周國使者的責問,本來朝廷上很多人就以為周國使者胡言亂語栽贓,諸國這種事都不少做,不定什麼小糾紛,派出使者發難時就能編排的我闔州軍民都被你屠光了一樣,如此,才能站在道德製高點。
所以,周國使者的話,朝堂上,應該沒幾個人會真正當真。
就更莫說,傳沒傳到這泉漳二州都說不定了。
而留氏兄弟,勾結收買土蠻襲城,就算漳州告急,但其麾下的戍兵自然會姍姍來遲。
在他們預想中,自己雖然帶來了幾百名部曲親兵,但無非都是完全沒經曆過戰事的鄉卒。有悍不畏死的大批土蠻來襲,自己的鄉兵立刻就會嚇得潰散。
所以,在留氏兄弟眼中,土蠻襲城後,自己無非三個結局。
第一個,自己被土蠻所殺;第二個,自己嚇得棄城逃走;第三個,自己在城裡,僥幸逃得性命。
第一個和第二個結局就不用說了,哪怕第三個自己最好的結局,他們也自然有後手,接下來他們肯定上奏疏編排,是自己引起了土蠻之亂,自己這泉漳副使、漳州刺史,自然也會順理成章在他們彈劾下倒台,趕自己離開。
他們根本想不到,自己親軍會輕輕鬆鬆獲勝,土蠻根本沒能進入城中。
現在,留氏兄弟肯定大出意外,而要重新認識自己這個東海公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爾後謹慎考慮對策,所以,一時間,還不會有什麼反應。
而這個空窗期,自己正好發難,掌控漳州局麵。
現在,就是趁機拿下第三個參軍之時。
鐵籠子裡,陳漢滿身是傷,正躺在乾草上呻吟,今日王林玕提審他,下手可沒留情。
牢頭在旁諂笑,他手裡舉著火把,令牢內稍有光亮。
“咦,看你有些麵熟?”陸寧打量著牢頭身後掛著一大串鑰匙的獄卒,那是個弱冠年輕人,看起來有些瘦弱,他一直低著頭,好似在躲避自己的目光。
但陸寧這麼一問,牢頭忙把火把舉到年輕人身側,賠笑道:“東海公第下,他也是從北方來的,叫王盛,是北方流來的人犯,他很機靈,又身體虛弱,所以,杜寶庫就把他發到小的手下服役。”又喝令那獄卒,“還不抬頭給第下看?!”
司法參軍杜寶庫因為無故不上衙超過了一個月,聽說要被治罪。
結果這家夥帶著妻兒直接逃走,傳聞是去了泉州。
但不管後續如何,現今在東海公麵前,牢頭也就直呼杜寶庫名字。
而頗受杜寶庫青睞的這人犯,牢頭對其印象也不錯,但東海公問起,他自然實話實說,也將自己摘清,畢竟最低等的一些獄卒雖然也是勞役,隻負責清掃等等雜務,以往都是由農丁輪流服役,但流犯在配所做獄卒,就不太合規矩了。
那年輕人,已經嘭嘭嘭的跪下磕頭,身子抖個不停,聲音顫栗,“第……第下,小的,小的死罪,死罪!”
陸寧笑笑,看清他麵目後就知道了,原來是王繆的二兒子,被流來漳州,卻不想,看來他很有一套,竟然以獄卒的身份服勞役,這也算鑽漏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