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要鎖拿問罪,也得東海公保住性命……”馮延巳撇了撇嘴。
李煜心中也深深歎口氣,東海公,可算是自己害的了,如果不是和自己結交,就不會被推到虎狼之穴。
“不過,這東海公飛揚跋扈,外間傳聞他多設賭局豪賭,逼良為奴,本就難堪大任,不知道孫相為何一再推薦東海公赴漳州呢?”馮延巳目光炯炯,看著孫晟。
推舉東海公去漳州,是孫晟的一塊心病,但燕王從潤州來信,言辭懇懇,令他不得不做出這違心之舉,此時被馮延巳責難,他滯了下,冷哼道:“正是馮相聽得傳聞,本官聽得多了,才希翼漳州之行令他有所磨難,收束心性,又希翼他能如壽州之時,給泉漳二地,帶來些許轉變……”
馮延巳冷哼一聲,不過知道東海公徙漳州一事,孫晟向聖上力薦,也是得燕王授意,自己話點出來令聖上對這孫晟生出些許反感便可,深究下去,自己會得罪燕王。
馮延巳隨之看向唐皇,“陛下,那留從效大逆不道,雖說軍民作亂必有東海公胡作非為的因,但留從效也必然從中推波助瀾,他的奏疏,什麼匆匆而作,要趕去漳州,如此匆忙,還能曆數東海公十大罪?簡直可笑!其心可誅!”
又冷哼道:“這東海公,去了漳州才多久,就被人抓到如此多口實?便是僥幸逃得性命,陛下也該重重治罪!”
皇太弟李景遂此時也輕輕歎口氣,“陛下,是我識人不明,當日陛下見他時,見他神魂不明,令弟細細品鑒他,是弟看他雖混混沌沌,但不失赤子之心,誰知道他乍然富貴,便原形畢露,每每以三十萬貫與人豪賭,逼良為奴,逼官變賣家產,樁樁件件,罄竹難書,一切,都是弟當初的過失,想來他誅殺郭榮,是烈祖在天之靈庇佑,不過烈祖用一農蠻顯靈誅殺偽主,本是警示我等,萬不可忘本,我等,卻會錯意了。”
李煜聽著這些人唇槍舌劍,滿身的冷汗,雖然幾人暗中有所爭鬥,更將晉江王直接視作叛逆,但,對東海公,三個人又都是異口同聲的討伐,言辭間,恨不得將東海公置於死地。
李煜又偷偷看了眼寶座上麵無表情的父親一眼,心下悲歎,真是牆倒眾人推啊,東海公慨然赴漳州,令父皇大為欣喜之時,這幾人,對東海公,卻沒一句壞言,甚至東海公上了個不像樣的奏疏,請求父皇封兩個小妾為“如夫人”,父皇被逗得哈哈大笑,不但準許東海公冊兩個奴為媵,更從某種程度,給了兩個媵妾七品誥命的外命婦身份時,這些人,又有哪個反對了?
可現今,東海公那略帶神秘的泡沫被戳破,現今更可能身死亂軍之中,這些人,就將舊賬全翻了出來。
實則,東海公濫賭,父皇多多少少是有聽聞的,尤其是聽說東海公收了自己妃子娥皇的妹妹為義女,這種事又哪裡瞞得過父皇?但父皇,卻是覺得極為有趣,並沒有見責的意思。
若不是父皇聽聞東海公收司徒小女為義女之事哈哈大笑,更用了“有趣”二字評判,那老司徒周宗豈會善罷甘休?又豈會裝聾作啞假作不知道小女拜義父之事?
可能是朝堂上的瑣事太累太累了,難得本朝出了這麼一個有趣的臣子,而且,還曾經立下不世之功,父皇對東海公,很是有些喜歡,對他的胡作非為,往往當作趣事來聽。
不過,東海公在漳州遇挫,怕一切的一切,都會變了。
“從嘉,你見過素日癔症未發的東海公,你來說說,東海公其人如何?”
李煜心立時一跳,看父親威嚴目光看過來,他不敢對視,垂首道:“兒,兒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