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蓬萊何處,風月依然,萬裡江清。休說神仙事,便神仙縱有,即是閒人!”
碧海一線,紅日東升,海浪拍打礁石,散做雪花朵朵。
仙山映在海中,青蔥巍峨,宛如海市蜃樓,美輪美奐,卻又氣勢磅然。
大小蜜桃,看著站在舟頭詩興大發的主人,聽著主人吟唱,心神俱酔。
楊守一也心中震動,齊王殿下,文韜武略,世間又有誰能及?
當然,齊王雄才大略,這吟詩作對之為,卻根本不算什麼了。
四名刀婢,不懂風雅之事,隻是握著彎刀,眺望四周海域。
楊守一儘量離這些挎劍弄刀的女孩子們遠一些,可是聽說,各個心狠手辣的很,真怕說錯什麼,被那彎刀女侍在腿上劃一道,爆了血管,就此不治。
在畢家庒,可不是沒有先例。
登州治所在蓬萊縣,陸寧前世來過蓬萊,今生再來,心情又自不同。
征了葉扁舟,在這蓬萊近海閒逛,當然不是為了看風景,而是考察海港軍港該如何構築。
但風景實在太美,令陸寧心曠神怡,又做起了文抄公。
好似來到這個世界,也不可避免受影響,喜歡用些詩詞抒發胸懷。
當然,他在吟唱詩詞時,自沒有意識到,身邊之人,都會將這詩詞,當作是他所作。
“象先啊,方才駛過之處,造船所似乎狹小了些,僅僅能為官家造些刀魚戰棹,該當仿效南國東都揚州,也要多造出海之船,賣給商人麼嘛,以此來養船場,此處倒可以建個水寨,募水兵教習水戰。”陸寧說這話,看向站在身後,臉色略有些發白的楊守一,就笑道:“你有暈水之症,何不早說?”
揮揮手,“上岸上岸!”
……
蓬萊甕城,遠遠可以眺望遠方鬱鬱蔥蔥海島山脈。
陸寧身邊,又多了一隊官員,以登州彆駕鄭世恩為首的登州官員。
和楊守一深談過,陸寧已經決定令楊守一在這登州做刺史,以此貫徹自己在登州擴水寨建船場練水軍的思路。
前幾日提拔楊守一進左內史院,就是存的這個心思,不然直接從一縣主薄到州刺史,有些駭人聽聞,進了內史院,跟在自己身旁,哪怕短短幾天,也算有了進身之階。
王伯安已經被押解去了兗州,文登縣令李佑對畢家案審理也很快,判文很快送來了登州。
畢家一切財產被抄沒,女充官奴,十六歲以上男丁皆斬。
陸寧批複送了回去,抄沒畢家家產,田充官田,畢家及豢養門客五十歲以下男女皆發司隸監。
其實,聞得王伯安入獄的當晚,畢老太公就自縊身亡。
而且雖然畢家族人、惡奴、門人等等很多獲罪不冤,但隻怕更多的族人及門客罪不至貶為奴戶。
但為了威懾各地方豪族,為了令新政順利推行下去,好像,畢家隻能自認倒黴。
走在甕城下,想想自己剛剛對畢家判詞的批複,陸寧隱隱的,覺得心裡沉甸甸的,便是單槍匹馬襲青州、平齊州,雖知道自己不是不死之身,也可能馬失前蹄死在亂軍之中,但好似,那時的心態也很鬆弛,有一種玩弄天下權柄的隨意。
可是,現今,真正統治了遼闊地域,加上隱匿之戶,近兩百萬人口,由此一些作為,再由不得自己喜怒,也再不能那麼率性,就如畢家,自己就不可能還要甄彆誰該獲刑誰該寬大。
畢老太公,富貴一世,到頭來,生死榮辱,隻是自己一念之間,古稀之年,卻鬨了個上吊自殺的下場,偌大家族,儘皆成為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