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河樓是一座很有些陳舊的二層酒樓,後院是客棧,但價格偏偏守舊,好似懷念昔日酒樓鼎盛之時一般,甚至還漲了幾分價,是以平素客人不多,陸寧徑自便去了後院。
如果尤老太公在,必然能看出來,春河樓裡那略顯嬌俏的老板娘和後廚虎背熊腰的廚師,便是當日他被“贖”出來時,交貨地點的那十字路口野店的夫妻檔。
春河樓後院天井,有一個悍婦似的墩粗胖,這是野人海裡的婆娘,每次見到她,陸寧都會想起隴如部的米珠,陸寧嫌她名字繞嘴,都是喊她海婆。
海婆正在打掃院子,看到陸寧微微一呆,見陸寧更向其中一個小院走去,她忙攔住,滿臉怒氣,沙啞嗓子含含糊糊的,她剛剛學中原話,說得很不流利,隻能扮啞巴。
“海婆,是我……”陸寧壓低聲音。
海婆猛地一震,更詫異的上下打量陸寧,血盆大口再合不攏。
此時的陸寧,不但變成了一對吊眼且皮膚黝黑的漢子,便是個子都矮了一些,看似厚厚的破爛柳絮棉褲,實則很薄,掩飾陸寧屈膝行走,甚至陸寧的眼神都變得混濁起來。
海婆自然認不出他,但陸寧用沒掩飾的聲音一聲“海婆”喊出來。
海婆吃驚的盯著他,甚至都忘了見禮,直到陸寧從她身側走過,她才激靈一下回神,拍了拍胸口,小聲嘰裡咕嚕嘀咕幾句,大概意思就是我的媽啊,主人還真是神仙,會變模樣的,嚇死寶寶了。
陸寧進了小院,直奔正南房舍,到了階下輕輕敲門,笑道:“是我。”
門很快被人拉開,陸寧走入,裡麵暖和和,更清香撲麵。
“主君。”嬌滴滴聲音,出現在陸寧麵前,一襲玫瑰紅齊胸襦裙,雪白鎖骨性感,小腰盈盈不及一握,風流媚態萬千的可不正是尤五娘,她眼圈突然就紅了,又忙雪白小手抬到額前見禮。
旁側還有一名二十多歲的溫婉婦人,此時已經跪下稽首。
“好了,冰天雪地的,你非要來這裡受苦。”陸寧作勢,拉住了要拜下去的尤五娘,隔著柔滑絲綢,和尤五娘柔若無骨的玉臂碰觸間,卻也令陸寧手微微一酥。
“怎麼不多陪你妹妹幾日?”陸寧說是這麼說,但這十幾天,變成了一個真正打鐵機器,平素身邊一個人也沒有,想說兩句話都不知道和誰去說,現今有人來陪,看似尤五娘寫信找了一堆她不得不來的理由,其實陸寧倒也巴不得她來。
又對那婢女道:“你起來吧。”
提起妹妹,尤五娘突然落淚,又盈盈拜了下去:“主君,奴,奴死何憾?”卻真是雪白額頭便要往青磚上用力磕,陸寧嚇一跳,忙雙手拽她起來,“你做什麼?”
這一下卻險些抱了尤五娘一個滿懷,軟玉溫香,綿軟無比的嬌軀,令陸寧血壓立時就升高,本想放開她,卻見她嚶嚶的落淚,“奴一家,該如何報答主君……”
“好了,這,這就是你說的人吧?”陸寧儘量扭頭,視線離開這小優物的雪白細膩脖頸,也在提醒尤五娘,旁邊還有人呢。
但尤五娘,又哪裡將婢女甚或女官們當人看呢?
不過主君說的是正事兒,尤五娘這才不得不輕輕頷螓首,陸寧鬆手間,向後退了一步,說:“是,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