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是焦彩蓮為了刺激他,早早的就將這消息泄露給了他,而沒有想到,她自己會被趕走。
陸寧懶得多做解釋,好像自己一直怎麼樣一樣,點點頭,“是!”
孫晟怔怔不語。
馮延魯在旁,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就準備這老頭如果再發神經,就趕緊抱住他。
兩人差不多的境遇,相處日久,卻是漸漸同病相憐,成了好友,以前廟堂爭鬥,是為了權勢,現今再鬥,根本就沒道理可言了,尤其是孫晟風燭殘年,被文總院打掉了最後的驕傲,和尋常垂暮老人已經沒什麼不同。
長長歎口氣,孫晟長長躬身:“如此,就有勞總院看照她兩位了,我老了,也想通了,她倆在孫家,沒享過福分,卻都吃了很多苦,我愧對她們,總院人品高潔,她倆能跟著總院,也算是後半生的福氣吧!”
陸寧怔了下,便有些無語。
馮延魯卻理解孫晟,老哥倆喝著小酒,孫晟有時悲鳴,說總院是霸占了焦彩蓮和他的兒媳,不然,焦彩蓮改嫁,兒媳改嫁,以兩人姿色品性,又如何成不了官宦家的正妻?尤其是自己兒媳,一等一的德行,又有文采,何愁找不到好人家?
馮延魯便痛罵過他,馮延魯說就因為她們是你孫家出身,莫說改嫁進什麼好人家當妻,便是妾侍有誰敢收啊?若不然萬一將來你老孫出了事,被言官重新翻舊賬彈劾也好,聖天子天威難測突然找麻煩也好,那些娶了曾經你孫家女眷的人家,可不也跟著倒大黴?
本來就該是被發配為奴的命,現今還能跟著文總做妾,如果你真是為這兩個小娘子好,就該知道,這對她們來說,實在是最好的一種歸宿了。
孫晟看來被罵醒了,聽他現在回文總院的話,馮延魯鬆了口氣。
陸寧看著孫晟,點點頭:“你放心便是。”
孫晟又歎口氣,道:“明日,我便歸鄉。”
陸寧突然道:“聖天子給我之密信,有人彈劾楊師璠部以平亂為由,屠戮百姓,搶掠財產,聖天子令我查證,你兩位說,此事該如何處理?”
馮延魯道:“這楊師璠現今勢力最強,卻不知收斂,不懂進退,到現今也沒見主動辭刺史之位,聖天子應該是令總院將楊師璠下獄甚或砍頭,絕了後患,又收民心,一舉兩得!”
孫晟長長歎口氣,“鳥儘弓藏啊!”
馮延魯冷笑道:“他腦子糊塗,做得太過火,令聖天子名聲蒙塵。”
陸寧蹙眉琢磨,其實,要治楊師璠的罪,是湖南道監察使高勞年上的奏疏,趙普隨之也跟著上了一道,他更絕,認為楊師璠當斬。
當然,陸寧明白趙普未說出來的話,斬了楊師璠,全了聖天子仁義之名,又解決了楊師璠擁兵自重的問題。
但這楊師璠,其實倒不是不識趣,比如米珠去衡州征兵,他就全力配合,但他腦子可能有些轉不開,以為在道州的屠殺是投名狀,以為會得到重用,卻不知道,在趙普等人眼裡,簡直就是最好的背鍋俠。
而說起來,楊師璠部在道州,軍紀確實不怎麼好,有濫殺的跡象。
要怎麼處置楊師璠,陸寧有些猶豫。
說起來,在這個位子,有時候真的是,任何決定,都讓人心裡不舒服,不是那麼順暢。
“我琢磨琢磨吧!”陸寧不置可否的擺擺手,結束了馮延魯又要和孫晟爆發的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