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正想邁步往外走,湯玉娘噗通跪下,顫聲道:“阿爹,兒,兒該死……請阿爹責打!兒,兒絕不是嫌棄阿爹臟,隻是,隻是兒想服侍阿爹沐浴,好生伺候阿爹而已……”
她自然是也想到了,可能心理的變化臉上掩飾的不好,被文總院看到了一些端倪。
“唉,我和你說的都白說了嗎?你再想想我馬車裡和你說了什麼,我那都是真心之言。”陸寧搖搖頭,走了出去。
湯玉娘呆呆跪著,良久沒有起身。
……
破曉的時候,陸寧猛地睜開了眼睛。
看著身旁倚著自己的湯玉娘,心下有些無奈。
昨夜,自己靠坐在木樓牆壁上養神的時候,湯玉娘走出來,什麼話都沒說,也曲膝坐在自己身旁靠著牆壁,隻是輕輕倚在了自己身上,又將拿來的狐裘,蓋在了她和自己兩人身上。
自己想說話,她隻是輕聲說,“奴不敢自己睡,有些怕……”
不知道她是真是假,但看她很快倚著自己睡著的樣子,就算有假,也是七分真三分假了。
想來這幾個月,她經曆驚天巨變,更飽受各種煎熬,而要她現今孤零零一個人在某個黑屋中,沒有女兒相伴,沒有任何聲息,對她真的是一種折磨。
不過,香噴噴的綿軟嬌軀,雖然隻是挨著自己臂膀,碰觸間卻也真是妙不可言,又好似被這曾經的貴夫人現今的落難鳳凰無比依戀,黑暗中成了她的保護神,又有一種絕佳的心理滿足感。
陸寧卻是好久,才有了困意,但好像剛剛打了個盹,就被外麵動靜驚醒。
鑼聲,突然響起。
“逸致!不要走……”湯玉娘一激靈,突然緊緊抱住了陸寧,俏臉,已經滿是淚痕。
唉,陸寧輕輕歎口氣,不用問也知道,逸致,是她先生的字號了。
湯玉娘已經睜開美眸,好似是美夢變成了噩夢,被猛地驚醒,看到自己抱著陸寧,呆了呆,忙不迭放開。
“我聽到蠻子嗷嗷叫了!”陸寧搖搖頭,站起身,“你莫怕,在這裡待著,我出去看看。”
陸寧心下有些疑惑,已經入冬,羅閩蠻這時節跑來,是要攻打堡寨麼?若不然,地裡可沒有糧食搶。
“我,我想跟著你去,……兒想跟隨阿爹身邊……”湯玉娘懊惱的好像想咬自己一口,睡得稀裡糊塗的,卻是該怎麼稱呼都忘了。
看她樣子,陸寧不由莞爾,第一次,覺得這苦命夫人,後世來說就是複仇女神,也有可愛之處,笑道:“好,那就來吧,反正我看你也不怕見血了!”
不過,她方才下意識要跟自己出去的話語倒不是作偽,想來每日擔驚受怕,她實在不想一個人在小黑屋裡等著自己命運的降臨,哪怕是刀光火影,她也想能親眼看到到底是什麼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