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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寧和李豔娘,被安置城中一處土屋院落,院子外,阮丹玉更留下了許多蠻兵巡邏警戒。
傍晚時分,阮丹玉匆匆而來,進了陸寧所居的廂房。
“上使,此間太過陋鄙了,但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阮丹玉說著,就歎口氣,這個蠻婦,雖然皮膚略黑,且年過三旬近四旬的樣子,但底子不錯,徐娘半老,還有些風韻。
陸寧點點頭:“我也有點猜出來了!”
阮丹玉眼神立時一亮,卻又歎口氣,“是了,中原之地,這種先主去世,爭權奪利之事,上使在史書上,自然見得多了。”
搖搖頭道:“現在強敵環伺,大媽和她親近之人,卻要興風作浪,實在讓人歎息,我小小女子,為了保護幼弟,卻不得不要和大媽及她的親近頭人相爭,現在我還尊稱她一聲大媽,她卻全不念以前情分。”
“大媽?”陸寧隱隱,猜到了是誰。
阮丹玉歎氣道:“就是前幾日,剛剛被我父休掉的窩那夫人,我母親去世後,她就成了我父親最信任的妻子。”
陸寧微微點頭,這段時間,對阮守捷部,已經有了些了解。
阮守捷妻子雖然不少,而且理論上,沒有妻妾之分,但實際上,一直都有他最信任的一個妻子為他持家,以前自然是這阮丹玉的母親,後來,就是那窩那夫人。
窩那夫人出身窩那蠻部,而阮守捷為了娶來自中原的舊朝皇妃,將妻子全部休掉,當然也包括窩那夫人。
“現在守靈堂的,就是我大媽的族弟,所以,隻能委屈上使和夫人,先不要去靈堂拜祭我父親,雖然,我父定然很想見到昭容夫人!”阮丹玉說著,又抹淚,歎息著道:“我父雖然隻見過昭容夫人畫像,卻仰慕不已,雖然還未和昭容夫人拜堂,卻已經令人將昭容夫人的名字排入了家譜,號便是昭容夫人,可見我父心思,現今昭容夫人,才是我父唯一一位妻子。”
陸寧微微頷首,“法理上,自然如此!”
阮丹玉又歎息道:“我父去世,自然該當我幼弟承業,他很喜歡這武峨城,不想如同父親一樣去武寧洞,何況,我父親身死,矯公罕又豈會就此罷手,接下來,必然會大舉來攻,第一個攻擊的目標,怕就是武寧洞,這武峨城,倒是路途遙遠,我又已經遣人,去向阮寬叔父求援,我們踞城而守,當能等到阮寬叔父的援軍。”
搖搖頭,阮丹玉無奈的道:“奈何大媽和許多頭人就是不同意,定要帶我幼弟回武寧。”
陸寧漸漸聽明白了,這不僅僅是什麼抗拒矯公罕的問題,而是,武峨諸蠻的領導權問題。
要阮丹玉幼弟去武寧洞的那些頭人,自然是其部族,在武寧洞附近。
窩那夫人的部族反而是在東北,現今正蠶食廣源寨領地,但她自然要衡量大局,便是留阮丹玉幼弟在這武峨土城,距離窩那蠻雖近,但這武峨土城及附近土民土蠻,顯然不是窩那蠻能支配的,而是聽從阮丹玉夫婦命令。
阮丹玉口口聲聲稱呼李豔娘為“昭容夫人”,將她視作父親唯一合法妻子,也是在削弱那位“大媽”的權威。
琢磨了一會兒,陸寧點點頭:“實不相瞞,我見出了禍端後,已經有隨從去北地,調遣軍馬來,兩千精銳,應該三五日時間,就能到。”
阮丹玉呆了呆,眸子有些亮,又有些猶豫,顯然也在權衡利弊。
隨之,她輕輕點頭:“好,上使軍馬若能助我等守城,我便什麼都不怕了!”起身告辭,臨行前又道:“今晚,外間或許有噪雜之聲,上使莫驚。”
陸寧點點頭,想也知道,今晚這武峨土城必定是血腥之夜,自己也不會去理會誰勝誰負,畢竟也不了解阮丹玉到底是什麼樣一個人,無謂出手相助。
反正越亂越好。
實在不行,帶著李豔娘趁亂逃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