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罨撒葛對耶律屋質的信任,也可見一斑。
現今,耶律屋質這家夥,被自己的重炮轟死,也算天意了,畢竟那鐵球主要轟擊城牆,砸人真是要看運氣了,沒有大氣運,還真砸不中。
軍報裡說,其實耶律屋質被砸死,幽州城那般厚的城牆,加上地下挖洞埋火藥,也被轟塌了半個角,幽州城破好似已經近在眉睫。
但偏偏,幽州城最危險的時候,那崩塌的一角,突然出現遼國皇後的旗幟,契丹人立時士氣大振,硬生生,將蜂擁而上的齊軍擊退。
現今幽州城,應該就是遼皇後伊勒蘭及其父的統領下,眾契丹兵才各個浴血死戰,才能堅守下來。
軍報看到這裡,陸寧也是愕然,顯然蕭家三姐妹,都太不簡單了。
隻是曆史上,老二和罕和老三蕭燕燕,都得到了展示才能的機會,大姐伊勒蘭,沒有機會而已。
現今,卻是鋒芒畢露。
當然,伊勒蘭這個稱呼,是陸寧自己心裡念叨,後世的美化,而現今齊國典官對其記錄的文字,和曆史上一樣,充滿對胡虜的鄙視,叫“夷懶”。
而且軍報附帶的陸平奏疏裡,也稱,這幾日定然破城,將“夷懶”獻於聖天子前。
和蕭皇後不同,夷懶,可是現今契丹人眼中,正經的皇後。
雖然從畫像來看,這夷懶不是什麼花容月貌,隻是中上之姿,但身份大非一般,若能生擒獻於君王駕前,必然令四海震動。
契丹在西域的屬部,可不在少數,東方的高麗,也仰其鼻息,擒其偽皇後,對四海諸夷,都是一種威懾,更莫談對契丹人心理上的打擊了。
……
順州北城城頭,陸寧靜靜站著看著北方契丹陣營。
身側伺立的威風凜凜中年美男子,正是河東招討使高懷德。
耶律罨撒葛不顧一切南下,易州河東軍,自然不會追著其屁股跑,那反而會人困馬乏,容易被其一個回馬槍就擊潰。
這也是早就定下的方略,河東軍當即北上,和殿前軍、京戍軍圍幽州。
但高懷德親自領著軍中所有騎兵來援順州,就是戰役中的臨時機宜了。
“藏用,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去親督幽州戰事。”指著北方,陸寧淡淡的說。
高懷德猛地躬身抱拳:“臣明日,定擊破胡虜!不管再來多少契丹,臣定保順州無憂!”
陸寧微微頷首:“羽林衛,也都留給你。”
眾羽林衛,太疲累了,需要好生修整一番,這十幾日血戰,羽林衛分散四城作為抗禦契丹人的中堅力量,激烈的戰鬥中,付出了二十餘人傷亡的慘重代價,犧牲十餘人,重傷三人,楊業都受了重傷。
若不是羽林衛分散守城,鼓舞士氣,若自己一個人,畢竟隻能守一麵,城池未必能守得住。
想著,陸寧心中輕輕歎口氣,說道:“明日之戰,無論如何令他們歇息。”
聖天子不說,高懷德也明白,躬身稱是。
有心想勸聖天子歇息幾日再去幽州,但高懷德明白,勸也是白勸,但每次戰事,聖天子卻都辛勞如此,令做臣子的,心中如何能安?高懷德輕輕歎口氣,偷偷瞥著聖天子蒼白的臉色,他心下激蕩,突然有些哽咽,“陛下,務必保重聖軀,臣,臣便是戰死,來世也願再做陛下身前小卒!”
陸寧微微一怔,高懷德王族貴胄出身,少年時便心高氣傲,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和他相見,在山東之地,自己一番話差點把他氣死,那時候,他肯定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不知所謂,數年下來,卻不想,他卻已經對自己這般,時間,真是能改變一切了。
“還是留下有用之身,為朕效命。”陸寧笑笑,拍了拍高懷德肩膀。
聖天子少年時慣用的動作,或許那時候還有人覺得聖天子舉止孟浪,但隨著聖天子稱王,登基,威勢日隆,這般親昵的動作,做臣子的,卻早都夢寐以求。
高懷德就覺得一陣熱流湧上心間,再不能言語,跪下,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