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當然不具備能入福田院的條件,恰好文府招工,他便投身文府,前不久,張典苑看他機靈能乾,甚至和他簽了十年長約。
其實現今本朝立國已經第七個年頭,外地來京人員,都需路引,文三這種,多少屬於戰亂遺留問題的黑戶了。
他到底是什麼人,原來姓什麼叫什麼,文府也沒人知道,自己入府後改了文姓,但他明顯是個比較奸滑好逸惡勞的家夥,這種人,做不了什麼大惡,陸寧對他入府,也沒做乾涉。
作為馬夫,文三甚至話都沒和家主說過幾句,家主常年不在家,以往歸家,也是前呼後擁,好像是領的官方扈從,現今好像家主賦閒,那些扈從也就不見了。
不管怎麼說,家主這是第一次領自己家仆出遊,文三自然抖擻精神前麵開路。
雖然說,汴京城的四品官不是什麼了不得的身份,但也絕對不是什麼軟腳蝦,更莫說在這勾欄區,本就是市井之徒聚集地,文三自然威風八麵吆五喝六的開路。
旁側,突然一陣吵鬨,卻是一群“花腿”招搖過市。
所謂花腿,顧名思義,便是從臀到足,都刺青,在南宋,有軍人集體如此,但民間惡棍花腿,早就有之,北宋和南宋文獻,都有記載。
比如北宋的《東京夢華錄》,就記載了幫妓女駕馭馬匹的少年惡棍們,稱為花腿馬。
而現在的汴京城內,也有這種惡棍,曾經的“陸老大”,手下就曾經有一批花腿潑皮。
遠遠望著這幫刺青惡棍所到之處雞飛狗跳,陸寧蹙眉,難道現今也要打黑除惡不成?
“咦,這不是三娘吧!”突然傳來尖刺的笑聲,卻是一名花腿大漢眼尖,遠遠看到花三娘,大笑走過來,那幫潑皮,也都跟了過來。
花三娘微微蹙眉,沒說話。
雖然看到對方人多勢眾且都不是善茬,文三還是乍著膽子擋在前麵,喝道:“你們做什麼?!都站住!休得喧嘩!文總院在此!”
“文總院?什麼文總院?”潑皮們都嘻嘻哈哈的。
文三立時有些吃癟,確實,家主官銜,一般人根本沒聽說過,比如家主如果在六部、大理寺、京兆府等等地方任職,喊出來,那氣勢就不同,“刑部文郎中在此!”實則郎中才五品官,但這些潑皮,聽到後哪裡還敢叫囂?
為首的花腿大漢,對文三嘿嘿一笑:“原來是官家,失禮失禮,是牢頭麼?牢院主官?領著官奴們,來采買?要不要我們搭把手?搬搬扛扛,兄弟們都有把子力氣!”
陸寧微微蹙眉,“叫他們滾!”
文三胸膛立時挺直了,喝道:“都滾開,聽到沒?不然全抓你們去坐牢!”
“哎呦,好大的官威!”花腿大漢雖然看起輕佻不在意,但看陸寧架勢,就算這家夥隻是牢頭之類的,看來也不是好相與,做手勢:“走了走了!”又對花三娘笑道:“三娘,你當年令人鞭打我的時候,可想過今天,你打過我多少鞭,我就還在你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