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到陸寧掀車簾進來正有些詫異的真冬姬,咬了咬嘴唇,“班大哥,我走吧,我去換輯子她娘親來!”
陸寧無語,好氣又好笑的瞪了她一眼,不稱呼“祐姬”,卻咬牙切齒什麼“輯子她娘親”,是生氣自己這個鄰家大哥哥變成了色鬼饑不擇食將小妹妹的母親都不放過呢,還是吃醋自己寧可和人母成就好事,也對她不假辭色呢?
雖然,情情愛愛的,陸寧早已如浮雲,絕色美女,誰都喜歡,看到自也心動想占有,但也僅僅是喜愛而已,要說真正情感上能令陸寧想念時心中溫馨溫暖的,無非皇後,三位皇妃和小周後那既像自己女兒又像自己情人的小家夥,她們各有各的好,都在他心中占有極重要的位置。
不過,雖然早就不在意什麼情愛之事,但真冬姬少女心思,多少還是能感受到。
好像,她不知道為什麼,倒是喜歡自己這個醜八怪。
不關乎深田恭子對自己的利用和祐姬視自己為救命稻草的依靠。
真冬這小丫頭,對自己的情感好像很單純。
或許是因為情竇初開吧,不管其父怎麼想訓練她成為一名出色的細作、間諜乃至刺客,天性卻難以磨滅,尤其是,她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就和自己相遇。
想想,作為臉上坑坑窪窪的醜八怪,能吸引這樣一個美少女另眼相待,還是很有些自得有些觸動的。
當然,很多男子,心內會有幼稚的念頭,如果自己沒錢沒勢,喜歡自己的才是真愛,才是自己的內在吸引了她。
但實際上,內在外在,包括經濟條件等等,綜合在一起,才形成你整個的人格,才是你自己的整個魅力所在。
真冬姬也是如此,陸寧也知道,如果自己就是一個普通東瀛鄉下醜八怪,沒有表現出對所有事件非同一般的掌控力和武勇過人,又哪裡能令這位美少女正眼看一眼?
胡思亂想著,陸寧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這些做甚麼,看著真冬姬一笑:“算了,我出去轉轉,再說,鬆田世平給準備的居處,好像還不錯。”
真冬姬一襲紅白巫女裙,頭發都好似後世齊眉秀發,後麵長長烏黑馬尾,清純秀美無比,此時咬著嘴唇,可能自己都不知道鬱悶什麼的小樣子,更是可愛。
陸寧一時倒舍不得離開了,笑道:“你生什麼氣?我可是有二三十個妻妾了,你不會真想變成第三十多號吧?”
說完,陸寧自己都覺得無語。
前世今生,都不會哄女人。
現今就更不必說了,從來都是女人變著法兒討他歡心,和情竇初開的少女溝通交流?更不存在,完全會變成雞同鴨講。
真冬姬秀美小臉立時通紅,“什麼三十多個,你說什麼?!”
陸寧咳嗽一聲,感覺這樣離開,自己好像挺失敗的,便如白日間橫著坐下,說道:“唉,你知道的,我不知道怎麼和你溝通,不過……”
正想說我說的是真的,語重心長和她談談心,雖然感覺,自己可能會越談越糟糕,但很久沒和人真正說說話了,好像從人類群居社交的基因,長時間不和人交流,很容易造成心理上的一些疾病。
便在此時,外間傳來女子輕柔聲音:“班大人在嗎?”
輕柔的近乎虛弱,特有的嬌嫩,正是輔子的聲音。
陸寧還未應聲,真冬姬已經接茬道:“在呢!”好像有些賭氣的掀開車簾,氣鼓鼓道:“你進來說。”
偏偏,輔子內親王,這個一直深宮教育長大的畸形產物,比輯子和資子好像心理性格也大不了多少,根本沒感覺到真冬姬情緒上的異樣,卻是忙說“謝謝”。
然後,她便真的用優雅無比的姿勢踩木梯上了車轅,禮貌無比的對真冬姬道謝並進入車廂時,一雙玉繩木屐,已經留在了車轅上。
真冬姬愕然了一會兒,隻能無奈的,又沒了橫坐的位置,隻能和輔子肩並肩跪坐在陸寧旁,兩人雖然都不似陸寧高大占空間,但寬度幾乎沒有的車廂,也令她們兩個,肩膀緊緊挨著,從心理學,都侵入了對方的極親密距離。
陸寧倒是好笑,真冬姬更像現代cos美少女,隻是,素顏的她,美貌已經是那些濾鏡美顏開滿級的cos美少女難以比擬的秀美了,而輔子,就是典型的平安時代美女吧,兩縷長發在前,腦後精美發髻下長發披肩,隻是滿臉白粉的習慣被資子糾正了,但牙還是塗的烏黑烏黑的,可在陸寧看來,娟秀文靜無比的纖弱古典美少女,一排黑色牙齒,卻彆有一番奇異之美。
陸寧心下也隻能自嘲,可能美女看多了,審美也有點不正常了吧,但就是覺得,這輔子內親王,還蠻可愛的。
“有什麼要緊事嗎?”除了在茶屋第一次見麵聽她道了句謝,陸寧就再沒和她有過接觸,她來求見自己,想來也是有什麼急事。
“輔子一直想鄭重的向班大人致謝,感謝班大人照顧我的妹妹資子,感謝班大人收留我,可是,輔子又很難為情,隻能用語言道謝,太蒼白無力,輔子一直希望,能為班大人做些什麼,可是,好像越來越沒有機會了。”
輔子說著話,雙手伏地,稽首,大聲道:“感謝班大人,阿裡亞朵夠咋伊麻斯!”
她雖然是“大聲”,但柔弱的聲音,想來在外緊貼車廂怕都聽不到。
陸寧笑笑:“沒什麼的。”
真冬姬在旁小聲嘀咕,“有什麼不能感謝的,嫁給班大哥,做班大哥的第三十多個小座,想做政所是不可能了。”
陸寧好氣又好笑的瞪了真冬姬一眼,所謂政所,是現今公卿們正妻的尊稱,小座,便是側室。
輔子聽到真冬姬話語,訝然抬頭,問道:“班大人,您準備娶我做側室嗎?”
倒好像,有些如釋重負,眼中迷茫少了一些。
陸寧立時無語,東瀛皇宮教育出來的,真都是怪胎。
當然,大唐比較開放,但宋後期及明的公主,也很少有獨立人格了吧。
隨之笑道:“你金枝玉葉,乃是內親王殿下,哪裡有做我側室的道理?到了出雲後,我會在那裡買一處地,你們姐妹幫我看管些賬目就好,日後有了心上人,自己做主嫁給他就是。”
想也知道,資子和輯子年紀小,不會考慮太多,但輔子,肯定很迷茫,固然跟隨自己一路西行自由自在,但她的生活,從小到大都是被人安排好的。
而她畢竟年紀大了一些,會琢磨以後的事情,也就必然迷惘,不知道自己離開歸國之後,她要怎樣生活。
至於所謂要她們姐妹給自己看管賬目,也就這麼一說,算是給她們有了安排,真要輔子給自己監管賬目?那遇到居心叵測的管理銀山之人,還不將銀山當成私產所有黑鍋叫她來背?
其實,她到底如何,自己本來也沒在意,資子和輯子想和親人見麵,自己當時看著兩個小丫頭心軟,就答應了下來。
而資子慫恿她不再回宮而是跟資子去了清水寺,自己更沒在意,很隨意的事情。
但既然帶來了西國,自己臨行前,自也要給她日後生活安排好,莫害了這些白紙一樣的女孩。
不過,祐姬和輯子,自己已經準備帶回中原,而資子那小丫頭,自己倒也挺想帶回中原的,南安、南平兩個小丫頭,比輯子和資子小四歲,現今周歲不到五歲,虛歲六歲了,平素太怕自己了,自己帶回去兩個異域小姑娘陪她們玩耍,令她們長長見識也好。
而且說起教養,輯子和資子,都是不錯的榜樣,除了自己不想南安和南平,也變成看浮雲都能渡過貴族的一天這種無聊的生活狀態。
但帶資子回中原的話,留下輔子孤零零,又好像太不人道,這種本來自己生活就很難生存的女子,身邊又沒了唯一的親人,怎麼都覺得太可憐了。
胡亂琢磨之際,輔子卻有些傻呆呆,喃喃道:“遇到喜歡的人,自己做主嫁給他嗎?”
顯然,這對她來說,太不可思議,也很難想象,到底怎樣去做。
陸寧無奈擺擺手,“好了,你來見我,不隻是為了表示感謝吧?還有什麼事吧?”
輔子這才回神,立時又雙手伏地,稽首道:“班大人,輔子見到了從西大寺逃回來的沙彌,他好可憐,對我哭了好久,那裡的人民,都在受苦,請班大人,救救他們,拜托了!”
陸寧聽得一怔一怔的,隨之啞然失笑,後世的話,如果這一幕拍成電視劇,不知道多少彈幕會痛罵輔子是白蓮花、聖母,自己都沒有任何生存能力,還求主角救不相乾的人。
不過,陸寧倒覺得,聖母,總比生性涼薄的人要好得多,而且,看得出,東瀛皇宮的教育,至少形式上必然也是要教導出比較高尚的人,愛護民眾、博愛蒼生。
但實際上,京都公卿們少橫征暴斂一些,民眾日子就好得多,賊徒匪盜,也會少許多。
“你覺得,我能救出他們?能趕走水賊?”隨之,陸寧笑著問。
輔子立時有些卡殼,大概,她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多少有點覺得,這位“班大人”,無所不能。
畢竟,皇兄安排的一位權勢很大的公卿聯姻,“班大人”就這樣隨隨便便帶著自己離開京都,根本沒人管沒人問,所以,哪裡還有“班大人”做不到的事?
陸寧也不等她回答,笑道:“好吧,反正今晚正不知道要怎麼過,就去西大寺轉一圈。”又正色道:“也正好宣示我大齊仁愛之道,天下蒼生疾苦,我大齊都看在眼中。”
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心下一陣汗顏,原本自己根本就懶得理會來著。
不顧既然要管,自然也順便樹立大齊維護公平正義的形象。
輔子立時大喜,稽首,連聲的“阿裡亞朵夠咋伊麻斯!”。
真冬姬翻個白眼,顯然一路從關東便追隨陸寧,她更是經過陰謀之類的教育,對“班大哥”到底在做什麼,多少心裡有點數。
現今“班大哥”義正辭嚴的大道理,也隻能騙騙那些愚蠢的公卿,愚昧的民眾,和眼前這傻兮兮的漂亮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