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2)

霍洲進屋的時候, 霍夫人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見霍洲回來,霍夫人立即站起身, 拿著手機快步走到霍洲麵前, 想給這位深夜歸來風塵仆仆的兒子一個擁抱。

霍洲及時停住腳步, 微微後退一步, 隔著一段距離看著霍夫人。

霍夫人的動作僵了一下, 看著霍洲那張冷淡的臉,她舉著那雙尷尬的手, 深吸一口氣, 儘量保持微笑地看著霍洲道:“好幾個月沒見,收到了天大的好消息, 擁抱慶祝一下也不行嗎?”

霍洲臉上浮現出了為難的表情, 看著霍夫人熱情的模樣, 他忍耐了幾秒, 最終勉強走上前, 彎下腰, 輕輕地擁抱了一下自己的母親。

“抱歉。”他在霍夫人耳旁輕聲道。

霍夫人臉上閃過一抹失落,不過很快就重新揚起了微笑:“說抱歉的應該是我,你媽媽這樣傾國傾城的佳人, 即使是你也隻準擁抱兩秒, 就算你是我的兒子也一樣。”

她說完, 主動推開霍洲,坐回到沙發上,伸手將兩杯茶擺好, 端起自己的那一杯,低頭抿了一口,把心中的那抹遺憾也吞咽了下去。

她的兒子,自小冰雪聰明,黏人可愛,最喜歡和她這位媽媽膩在一塊。

二十年前,霍家事業高速騰升後,霍桐山與她的哥哥整日忙著生意應酬,霍夫人閒著無聊,帶著兒子滿世界瞎溜達,最後一站便是華國。

霍夫人雖然是俄國人,但自小喜歡華國文化,她的丈夫霍桐山就是華國人,生的兒子霍洲為中俄混血兒,霍夫人想帶著兒子和她一同熏陶五千年的文化曆史,在華國四處遊曆,卻沒想到,竟然發生了意外。

車子沿著山崖翻滾而下,等霍夫人蘇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醫院接受救治,偏生她的兒子卻是下落不明,再無蹤影。

搜救團隊說,他們到達現場的時候,隻看到霍夫人一個人。

從那麼高的山崖上翻滾而下,要換做普通的車輛,怕是在半途中就直接炸裂。

虧得霍夫人駕駛的是安全性能極高的定製防護車輛,車子翻滾下山崖後,雖然變形損毀,但卻沒有爆炸。

當時霍夫人生死不知地歪斜在車內,整個車輛內到處都是血跡,搜救團隊當即將霍夫人救出送往醫院,事後再在現場探查發現,這大部分血跡都是霍夫人的,隻有車內小部分有霍洲殘留的血液。

霍洲傷勢沒有霍夫人重,卻神秘失蹤了。

幾個月後,好不容易將霍洲找回,彼時霍夫人減少了一半壽命,虛弱得不成人形,而她的孩子,也同樣性格大變,不僅沉默寡言,並且再也無法與人保持親近的狀態,即便是麵對她這位母親,也一樣。

醫生說這是他在失蹤時遭受創傷後,留下的應激反應與心理障礙,必須經過長期的治療,由霍洲自己克服。

可惜轉瞬二十年過去,霍夫人的身體逐漸被調養得當,霍洲卻再也無法變回從前。

甚至伴隨著霍洲逐漸長大,這種冷清冷性的症狀越發嚴重起來。

連最親昵的母親靠近都令他萬分難受,更不用說彆的人,這麼多年下來,就沒見他和誰親近過,不論何時何地,都孤單單的一個人。

雖然霍洲始終表示,他很享受這種保持距離、獨身的感覺,但霍夫人身為母親,自然還是更希望,還是能變得正常一些。

這個世界這麼熱鬨,唯獨他一個人冷冷清清,實在是……太寂寞了。

溫熱的茶水飄著嫋嫋的水霧,抿入口中,清沁醒神,驅散了深夜的涼意。

霍夫人想到近日發生的事,勉強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她率先恢複常態,開口道:“你和我差不多時間回到華國的,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剛才溫……瑩瑩的酒會,你去過了嗎。”

霍洲沉默著,沒有立即回答。

霍夫人卻是耐不住的急性子,霍洲不說話,她便索性獻寶似的,將自己的手機舉到霍洲的麵前:“你快看看我今晚拍到了什麼。”

霍洲低下頭一看,便見霍夫人打開了手機相冊,將一張非常模糊的人像糊圖展現在他的麵前。

橘色的路燈下,一名十幾歲的少女站在不遠處,她似乎發現了偷拍自己的人,轉過身朝這個方向看來。

因為她的舉動,所以手機鏡頭沒有捕捉清她的五官,隻將大致的輪廓拍攝了下來。

霍洲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兩秒,臉上的表情沒有分毫變化。

霍夫人正滿麵期待地看著他,見他一點反應也沒有,霍夫人頓時急了:“看這照片,你就沒點反應?”

“我該有什麼反應。”霍洲冷淡地道。

“她啊!我們這次回國,不是為了她嗎!”霍夫人急切地道。

霍洲的目光又停留在了照片上兩秒。

霍夫人期待地看著他,期盼霍洲能給出什麼不同的答案,然而霍洲依然麵色平淡,分毫沒有找到新線索的喜悅。

霍夫人頓時坐不住了:“你忘了嗎,二十年前,你失蹤後,我和你父親找遍了整個華國,都找不到你的蹤影,當時華國科技不如現在,天眼也搜不到你的蹤跡,最後硬是靠著你父親祖上那點兒情麵,求到長玉道長出山,把你找回來……”

霍夫人急急忙忙地道,說到後頭情緒激動,她普通話又不太好,實在是太不利索了,索性直接用母語劈裡啪啦說了起來。

那長玉道長,在當地德高望重,被尊稱活神仙,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百歲老人,但實際上,真正了解內情的人才知道,他已經年歲兩百有餘。

霍洲祖上曾對長玉道長有恩,在長玉道長落難時救過他的性命,長玉道長當初就許諾,總有一天會回報霍家。

對霍洲先祖而言,當初的恩情不過是舉手之勞,從未放在心上,也從不求回報。

這些年,長玉道長與霍家斷斷續續總有往來,霍家幾輩下來,早就將長玉道長當做了自家長輩,期間不是沒有遇到風浪,最嚴重的時候,霍家連續死了不少人,但也從來沒有求到長玉道長的頭上,為的就是不挾恩圖報。

直到霍洲神秘失蹤。

霍家這一輩,隻有這麼一個孩子,一旦霍洲出事,霍家直接斷代,對霍家而言,打擊不可謂不大。

無奈之下,便求到了長玉道長的頭上。

一直住在山上的長玉道長,卻像是早就料到有此一劫,沒有任何推諉。

活神仙出山,隻說兩句話:一、要找到霍洲,需要折損霍洲最親近人的一半壽命,追尋到他的下落;二、無須感念他,霍洲命中該有死劫,早已求得彆的貴人相助,終得以平安歸來。

霍洲父母尋子心切,見活神仙有辦法,大喜過望。

原本應該由霍洲的父親,來折損壽命尋找霍洲的,但在霍夫人的強烈要求下,最終折損壽命的人,換成了她。

是她帶著霍洲回到華國,是她開車冒險入山,是她不小心走神,最終車子翻下山崖,最讓她自責的是,隻有她被救了回來,霍洲卻下落不明。

當時霍夫人已經有了死誌,無奈之下,霍洲的父親隻好同意。

其實他們夫妻二人,常年在海外,經曆過無數最艱難的歲月,特彆是霍洲的父親,打拚了這麼多年,他向來信己不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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