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買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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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河村有錢蓋磚瓦房的不多,大多數都是像草屋這樣的房子,用黃泥混合稻草做成土坯,一塊一塊砌成牆,上麵架了房梁再用稻草一排排鋪滿。雖然也能防雨雪,但使用年限太短,隔幾年就得更換一次,不然稻草會發黴,下雨天屋裡都是那味道。

儘管如此簡陋,但起一間房的花費也不小,所以大部分家庭都是一房傳三代,等土牆開裂到住不得人時才會狠心重建。

柴玉想著琢磨個營生攢點銀子,糊口之餘最好能把房子修修,畢竟如今已經夏末,過不了多久天就會慢慢冷下來,到時她們這幾個弱小不被餓死也得被凍死,草屋可不保暖。

且二弟柴旺年十一,三妹柴紅九歲,這倆吃一吃野菜糙米還能成,最小的那個還是要以吃奶為主。倒不是說糙米湯不好,而是沒什麼營養,隻能填飽肚子罷了。

但想象終歸是想象,她一文本錢都無,想做生意,哼,做夢還差不多。

直到日暮時分,柴玉都沒想到本錢從哪來,頭上原身磕傷的疤倒是越發疼癢起來。

又喝了碗糙米粥還是半點頭緒都無,柴玉打了個哈欠往床上坐。家裡隻有一床薄棉被,清醒時還能擠擠挨挨的一塊蓋著,睡著了棉被就被扯來扯去,山裡的夜晚還是有些涼意的。想了想,伸手扯出床裡側那個大麻布包袱,裡頭裝著她們幾個的舊冬衣。隨手取出一件,借著石頭灶發出的火光看了眼,是姚氏從前穿過的,便伸手抖開打算自己蓋。

王氏摳門,給她們娘幾個做的冬衣都不厚,用得也都是陳年棉花。柴玉一路捋到衣襟,剛想在心裡罵老虔婆不做人,手上的觸感卻突然不對起來。

她細細摩挲了一下,衣擺處有一小塊地方略硬,摸著還有點紮手。

這是往裡塞了什麼東西?

沒有剪刀,柴玉翻身下床拿來菜刀,對準縫線割了一刀,三兩下撕開條縫,循著摸過去,從裡頭摸出了一對銀葉子耳墜。

她翻了原身的記憶,知道這對耳墜是原身的爹在成婚時送給姚氏的,姚氏怕弄丟了,一直珍藏著不肯戴。

柴玉把耳墜握在手心掂了掂,輕飄飄地幾乎沒有重量。不過好歹是銀製的,應該值幾個錢,她琢磨著明兒就拿去當了置辦點東西。

但總歸是姚氏的東西,柴玉不能自己做主,所以她把柴旺和柴紅叫進來,說了自己的想法。

柴紅眼窩淺,當下就紅了眼睛,哽咽道:“能不能不當?這是娘最後一件遺物了,我舍不得。”

“舍不得”這句她說的很輕,但除了四妹不知事以外,其餘幾人都沉默了。便柴玉這個外來戶都莫名覺得心顫,鼻頭一酸,險些掉出淚來。

但她不愛遇事就哭哭啼啼,伸手抹去眼角濕意,把那對耳墜攥在手裡,“咱們家貧,隻靠野菜野果和那點子糙米熬不過去,如今有這對耳墜,我想著去當了來置辦一兩樣東西做營生糊口,總好過藏在家裡落灰,還得擔心老虔婆會不會來偷了去。”

王氏被下了臉麵這事把她氣壞了,三不五時就要跑來罵一場解恨,原身在家時還能當著麵懟回去,原身不在家,柴紅柴旺兩個根本懟不過,更遑論攔著王氏不讓她進屋搜刮。

柴旺想通了這個理兒,點點頭算是答應下來,“當吧,阿奶的脾性你曉得的,先前沒被她發現那是運氣,若哪天叫她瞧見了,指定會搶了去的。”

是啊,阿奶的脾性誰不曉得,就是老鼠洞裡藏顆金瓜子她都能挖出來用,更彆提擺在眼前的銀耳墜。

柴紅揉了揉眼睛,再抬起頭,眸光裡全是堅毅,“當吧,換了錢給大姐收著,我相信大姐。”

“嗯,我也相信大姐。往後你在家看著四妹,我跟大姐出門乾活。”柴旺老早就想跟大姐一塊進山摘果子,但又不放心三妹一個人照顧四妹,才拖拖拉拉害得大姐磕傷了腦袋,萬幸沒出什麼大事,“要是阿奶來鬨,你彆與她對上,受了委屈也彆惱,等我和大姐回來替你討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