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臉上沒沾東西,薑白收回手,他見顧徐不太開心的樣子,心想顧徐是不是重回故地,想起了以前不太愉快的記憶。
他思忖幾秒,跟顧徐說了聲“等我幾分鐘”,扭身往後跑。
工作人員已經收好器材和椅子,搬著往停車處走,薑白掃了一眼,很快發現目標,他幾步並作一步跑過去。
薑白和工作人員借到吉他,立即跑回桂花樹。還有幾天就進入十月份,晚上已經有些涼了,薑白跑得急,一來一回額頭竟也冒出層薄薄的汗,在燈光下亮晶晶的。
他張嘴正要說話。
哢!
操場的照明冷不丁被關掉了,隻剩下桂花樹上的燈串因為用的電池,還一閃一閃亮著。
薑白拍了拍吉他,繼續剛才要說的話:“就當今天是真的跨年夜,我也送你一個跨年願望,想聽什麼?”
閃爍的橘色光芒落在青年臉上,溫柔耀眼。
顧徐腦海裡又閃過小女孩親吻他臉頰的模樣,生平第一次,嫉妒一個小女孩,隻因她如此輕易,就觸碰到他夢寐以求的夢。
對薑白有了異樣的悸動,是在那所中學的籃球場,青年給他的溫暖擁抱。
在他跑出顧皓易家,衝進永無止境的黑暗時,他就幻想著會有一個人擁抱他,時隔11年,他等到了。
那一刻,他幾乎想將青年深深摟進他的骨血,刻入他的靈魂,不讓任何人奪走他。
薑白。
薑白。
他在心底一遍接一遍喊著他的名字。
這個吝嗇的世界,終於在漫長的歲月裡,舍得照給他一束光。
耀眼,溫暖。
他叫薑白。
*
顧徐很想抽煙,煩躁時,除了橘子糖,唯有煙才能讓他冷靜。
他的願望隻有一個,他想親薑白,想擁抱薑白。
然而他不是懵懂的小孩,沒有任性的資格。薑白是天上的光,他忍不住想靠近他,卻又不舍得靠近他。
唯恐離太近,夢會醒來,帶走他唯一的光。
顧徐嗓音低沉:“你定。”
“行。”薑白眨眼,“那唱一首我最喜歡的日文歌。”
他知道顧徐懂日語。
顧徐:“好。”
薑白低頭,調了一下琴弦,隨即優美的旋律在桂花樹下響起。
短暫純音律過去,青年薄唇微微啟開。
——
在那蒼茫大洋的彼岸,現在有人在忍受著苦痛。
就像仍不會飛的雛鳥般。
我感歎自己的力量薄弱無能。
悲傷啊,趕快化作羽翼吧。傷痕啊,趕快變成羅盤吧。
在夢想尚未到來之前,昨日我徒然顫抖地等待。
明日我將前往龍的足底,攀上懸崖,高喊道,出發吧!
騎在銀龍的背上,飛去生命的沙漠,穿過雨雲的漩渦。
……
青年聲音漸漸高昂,他抬頭,認真望著顧徐,雙眸裡閃爍著星光,他繼續吟唱:
“即使一再失去,一無所有,人依舊依賴他人的援手。
之所有擁有柔軟的皮膚,是為了傾聽他人的痛苦。
即使我的翅膀還隻是黃色小雞的程度。
即使我的爪子像樹芽般還不夠牢靠。
明日,我將前往龍的足底,攀上懸崖,高喊道,出發吧!
騎在銀龍的背上!”
……
最後一個音符唱完,薑白鬆開撥弦的手,張開雙臂,隔著吉他猝不及防抱了一下顧徐。
像對所有福利院小孩那樣,在顧徐耳畔溫聲說:“謝謝你,在最美好的一天,降臨在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