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裡亂七八糟的,一會兒是車窗外閃爍的霓虹燈,一會兒是男人眼底的溫柔。
不過這次,薑白倒是沒再失眠,他眼皮漸漸掉下來,在飛機開始滑行之前,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來,飛機也是在滑行,不過已經到了另一個機場滑行。
廣播裡是空姐甜美的聲音,播報川西的地表溫度是21,在下雨。
不冷,但穿短袖還是有點涼,尤其還在下雨。
背包沒有托運,等飛機停穩,外麵的中間男人離開後,薑白從行李架取出背包,拉開拉鏈翻了半天,懵了。
一水兒的短袖。
薑白:“……”
他昨天是真不在狀態,收拾行李收拾了個寂寞。
算了。
薑白重新拉上背包,隨意抓了抓睡得亂糟糟的頭發,剛要出去,顧徐丟了一件薄外套在他懷裡:“穿我的。”
薑白想問我穿你的,那你不冷?結果抬頭看見人家顧徐裡麵是件長袖襯衫,他又將話咽了回去,默默穿上外套。
不穿不知道,一穿薑白才發現顧徐的衣服整整大了一個號。
明明平日裡他倆看起來差彆不大。
薑白胡思亂想著,跟在顧徐身後下飛機,外麵雨下得還挺大,砸得廊橋
砰砰響。
薑白的手機一開機,電話進來了,是他爸的來電。
“兒子,下飛機了嗎?”夾雜著雨聲,薑朝文聲音斷斷續續的,“你二姨和三姨突然要和我們一道回老家,車坐不下,我就不來接你和你朋友了,你們也彆回家折騰,直接在機場叫個車……”
“叫什麼車啊。”沒說完被蔣芸芬搶走手機,蔣芸芬故作平靜,“住你外公對麵那個劉叔叔你還記得不?他女兒也這個點到機場,你應該還記得劉姐姐吧,你們小時候一起玩過,你劉叔叔的車現在就在機場,你搭他們順風車好了。”
知母莫若子,薑白一聽就知道今天的事是蔣芸芬搞的鬼,他麵不紅氣不喘:“不用了媽,我和我朋友已經上車了。”
剛出廊橋,顧徐聞言看薑白一眼。
薑白繼續說:“手機快沒電了,先掛了。”火速掛斷電話。
這才回頭和顧徐說:“我媽找事,不編個理由她不會消停。”
在蔣芸芬麵前,哪怕薑白過了400多年,也還是有股不自覺的孩子氣,包裹在他身上的那層成熟淡然,似乎在踏上川西這片土地時,一點點土崩瓦解。
顧徐沒說話,等真叫到車回薑白老家,他才問:“找什麼事?”
薑白吐出兩個字:“相親。”
顧徐沉默了。
又過很久,他才說:“你才20。”
“大概是我一個表……”薑白覺得“哥”字現在無比燙嘴,他改了個說法,“親戚20結婚給了她不切實際的幻想。”
顧徐眼裡的光晦暗不明:“不說你媽,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薑白勾唇笑了一下:“這個問題,等我過完20歲再考慮。”
窗外繼續下著雨,望出去,整個世界一片朦朧,顧徐收回視線,不再說話了。
兩小時後,車在一棟老房子麵前停住,傍晚加上下雨,四麵黑漆漆的,路燈光在雨絲裡,也像是罩了層白霧,隻隱約看到房子前麵停著好幾輛車,薑白和顧徐說:“你先在車裡等著,我去拿把傘……”
“八叔叔!”一道稚嫩的童音打斷他,雨中一把小紅傘越跑越近。
等近了,才看清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穿著衛衣和牛仔褲,套著雨鞋,紮著兩小辮子,粉雕玉琢的,特彆可愛。
江雨桐手裡拿著把大到離譜的黑傘,她是來給薑白送傘的,見車裡又下來一人,她眨巴著大眼睛看著顧徐好一會兒,脆生生喊:“哥哥好!”
薑白本想糾正她,得喊顧徐叔叔,轉念一想,顧徐比他低一輩也好。
他對他喝醉酒喊顧徐哥哥,一直耿耿於懷。
沒想到顧徐糾正了江雨桐:“我是叔叔。”
江雨桐機靈鬼一個,一直把她的小紅傘往顧徐手裡遞:“嗯嗯,叔叔,我傘給你打!我八叔叔的傘黑乎乎的不好看!”
薑白:“……”
顧徐看著眉眼和薑白有幾分相似的小女孩,單手抱起她,卻也沒有接她的小紅傘。而是撐開黑傘遮到薑白頭頂:“去拿行李。”
遠遠看去,像極旅行歸來的一家三口。
回老宅要穿過一個院子,路上江雨桐一直在說著她在學校的趣事,還說她老師比今天來的阿姨漂亮。
薑白腳步微頓,頓時有個不祥的預感。
不會吧。
他媽還把人叫到家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