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回到滑雪場, 陸季天他們晚餐都還沒吃完,薑白現在心情好,胃口也好, 吃光了一個烤火雞腿,吃完回房間的電梯, 碰到酒店的經理在打電話,說林間彆墅的監控全壞了,要對麵快回來修。
聞言顧徐餘光瞄向薑白, 薑白神色自若,好似和他無關。
叮。
電梯停住,薑白率先出去, 吃飽喝足, 他現在困得厲害, 掏出卡刷開門,薑白打算衝完澡就立即上床睡覺。
嗡。
手機震了一下,薑白關上門,邊脫衣服邊摸出手機。
是一條微信。
橘子:【你身份證年齡是虛報?】
薑白瞬間凍在原地, 半截上衣卡在胸口, 不上不下的。他大腦快速回憶今天發生的一切,唯一有漏洞的,就是他處理那群人的方式,太過硬核, 不像是清北學生,像軍校生。
薑白思忖兩秒,回複顧徐:【對啊,上次不是告訴過你,我生日填小了。】輸入中, 【怎麼突然提這件事?】
顧徐回得很快:【沒什麼,突然想起,問問。】
鬼信!
薑白盯著“問問”兩個字,頭有點疼。坦白說,他現在有信心,假如顧徐知道他會不斷重生,顧徐絕不會泄露出去。
他無比信任顧徐。
換以前有能讓他信任的朋友,他會迫不及待,說出他藏了幾百年的秘密,他一個人守了太久,他真的很想有一個人,至少有一個人知道,世上曾有一個叫薑白的醫生,叫薑白的特種兵,叫薑白的科學家,叫薑白的攝影師……
不再隻有他自己知道。
可現在能信任的顧徐終於出現,薑白卻不願意了。顧徐遭遇過太多悲傷的事情,他不想在最後的一個月,顧徐還要為他的事而煩惱。
沉默幾秒,薑白敲字:【不困就來我房間聊聊?】
門外,顧徐看著薑白的回複,唇角勾了勾,等幾秒,他揚手叩響麵前的門。
……
薑白拿起盒牛奶,插好吸管遞給顧徐,他知道顧徐房間的冰箱有很多牛奶,他以為顧徐和他一樣,也喜歡喝牛奶。
顧徐接過,其實再淡的牛奶他都能喝出腥味,很少主動喝牛奶,不過現在因為薑白,他喝牛奶喝得越來越頻繁,他喝了幾口問:“聊什麼?”
薑白早組織好語言:“錄《挑戰自我》的時候,有次我們在澡堂聊我受傷的事情,記得嗎?”
顧徐眸光沉了幾分。
他記得很清楚。
薑白胸口,左手手腕,左臉頰,下巴,以及他右大腿內側和右腿膝蓋,都受過傷。
他嗓音很低:“記得。”
“當時我們才認識,我就沒仔細告訴你。”薑白說,“我從清北退學後去當過兵。酒店監控是我搞壞的,我知道那群人隨身攜帶有毒、品,下午滑雪我離開就是潛入他們房間,把毒品轉移到他們車上。”
“我……”他聲音低下去,“我當兵時有幾個戰友,他們是死在毒販手裡。”
那是薑白第一次見到血,鮮紅色,昨天還和他暢想未來的同伴,生命永遠停留在19歲。
薑白是第一次流露出脆弱的神色,他回憶起了戰友,他對那幾個年輕的生命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他懷裡逐漸變得冰涼。
下一次重生,他試過改變戰友的命運,他阻止了他們去當特種兵,人生軌跡改變的戰友確實沒有死,然而取代他們戰鬥在一線的,是另一群滿懷熱忱的青年,換了一群人的生命,永遠停留在邊境。
薑白厭惡毒販。
買賣同罪。
吸、毒者同樣可惡。
那群人在停車場要求和他賽車時,他就想好了計劃,一定把他們送進監獄。
顧徐沒有出聲,薑白過很久,才從遙遠的回憶回神,他籲了口氣,抓了一下鼻翼:“這些事我從沒和彆人說過,你記得保密。”
顧徐點頭,他目光落在薑白胸口,問他:“胸口是當兵時受的傷?”
“對,子……”薑白倏地住口,想起之前是和顧徐說被菜刀砍的,他咳嗽一聲,“當時我們不算很熟,怕你覺得奇怪,其實不是菜刀。”他隨意點了下胸口,“是挨了顆子彈。”
顧徐手緊了緊,半晌沒出聲,房間裡安靜下來,薑白想說點什麼活躍氣氛,見顧徐黑成炭的臉色,他又把話咽回去,默默喝著牛奶。
時間漸漸過去,久到薑白都快原地睡著了,頭直往下掉,才聽到輕輕一聲:“疼嗎?”
薑白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顧徐是問他槍傷,他搖頭:“寒冬天太冷,都沒知覺,感覺不到疼。”
這時,一隻手落在薑白頭頂,很輕很輕地拍了下,短暫得像是幻覺一樣,等薑白抬頭,顧徐已經起身了,背對他說了聲“晚安”,沒回頭離開了薑白的房間。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