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小姐單薄的肩膀,他的視線遙遙看向她身後的竹林。
落葉蕭蕭,竹影疏疏。
風穿過無數顫動不息枝葉,拂動一人裙擺。
以凡人目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水月足尖落在一片竹葉上,宛如擇木而棲的豔麗毒蟲,麵無表情與他對視。
“告密者,就在小姐身邊呀。”少年悄聲說。
夏玖鬆開了少年的手,神色冷了下來,“你憑什麼認為不是你那邊出了問題?”
“很簡單的道理啊。”少年歪頭,依舊是赤子般純淨無瑕的心性,“因為如果背叛者在我身邊,現在我就不可能站在這裡了。”
夏玖一時無話。
他說的沒錯,比起還有利用價值的她和二小姐,但凡事情徹底敗露,少年是首當其衝被處理掉的。
她身邊隻有鏡花水月二人,二選一的概率。
如果告密的是水月,那麼真正的二小姐不可能隻是被藏起來那麼簡單。
可如果是鏡花,以水月的本事怎麼可能沒有察覺?
甚至有可能她們兩人都是共犯。
最重要的是,告密者歸屬於那一邊?
絕不可能是風家和祁家,不然現在二小姐早就完婚了。
同樣不屬於二小姐的陣營,而是新冒出來的第三方。
事態發生了變化,她先前的推理錯了。
不對!
想起水月受她威脅時,真情流露的緊張。
也許大方向上並沒有錯,但細節錯得離譜。
水月絕對隱瞞了什麼關鍵信息。
“小姐怎麼了?”見夏玖瞳孔緊縮,麵色微微發白,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模樣,少年關心地問。
夏玖搖了搖頭,“沒什麼。”
她忽然捧住少年的臉頰,以居高臨下的姿態與他額頭相抵。
“我果然還是不想嫁入祁家,你願意帶我走嗎?”
盈盈月光下,一襲華美衣裙的女子哀婉垂眸,本該風流恣意的眉眼含著輕煙般的朦朧愁緒。
少年仰著頭,目光一錯不錯地注視。
月光將那道身影勾勒得虛幻,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高不可攀的存在溫柔眷顧了他。
可隻在一交錯間,就像短暫的輕雲蔽月,等下一次月光大亮時,那道似真似幻的身影便會在風中消散。
少年幾乎迷失在了月色裡,情不自禁覆上夏玖的手背,直到感受到真實的、柔軟而溫暖的觸感,才像是劫後餘生那樣,找回了呼吸。
“小姐真是的。”少年抱怨道,“我怎麼會不答應你的請求呢?”
夏玖唇角微彎,“那第二次逃婚就說好了。”
水月和鏡花說不定都有問題,摸不清她們背後的立場,但既然裝出要幫她逃跑的樣子,她就陪她們去演!
少年用力點頭,“嗯!”
說了這麼多,她連少年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畢竟是初次相見,還是正式打聲招呼吧。”夏玖輕輕推開少年,促狹道,“我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姓二名小姐,怎麼樣?”
少年呆呆地被推開,過了好幾秒才回神,磕磕絆絆地說:“我,我叫晏明昭,今年十八歲,家住……”
“夠了夠了!”夏玖止住了晏明昭的話。
晏明昭乖順地捂著嘴,“嗯嗯嗯。”
總有種小動物的既視感,夏玖想著緩和了眼神,“時間隻有兩天,太過倉促,來不及重新製定逃婚方案。”
晏明昭指著自己捂住嘴的手,並冒出一串嘰裡咕嚕的話。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