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本該溫潤細膩的皮膚泛起木質的紋理,而骨關節處赫然是一個球形機關。
“我早就死了,現在隻是寄宿在一具傀儡上。”風回渾不在意地說,“你彆把我當人看待,當個物件就行。”
夏玖撓了撓臉,“這怎麼好意思呢,您畢竟是長輩。”
她若有所思凝視風回這張臉,滿滿的木質膠原蛋白,外表上的年紀跟他兒子風不度相近,容貌也有些許相似,唯獨這神情——
風不度平日裡嚴肅持重,黑衣看著更為老成,而風回氣質上要開朗許多,一看就是頑劣的性子。
離經叛道的老父親和他嚴厲古板的兒子。
“父子相簡直反過來了,是吧?”風回尾音上揚,滿意於他的保養得宜。
夏玖臉色古怪,不敢苟同,“哪怕您看著年輕,還不完全算是個人,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女裝住進您女兒的屋子吧?”
風回理直氣壯反駁,“那我總不能男裝上陣啊?”
“一個大男人從小出入我女兒的院子,這像話嗎!”
他說著還憤憤不平起來。
夏玖:讓你女兒安安心心一個人住就行了!
風回忽而低聲一歎,“除了我,還有誰能照顧她呢?”
他盤膝就地而坐,偏頭望向夏玖,“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
促膝長談的架勢都擺出來了,還能怎麼辦?
夏玖:“您說,我在聽。”
風回說:“我與第一任妻子,也就是小不度的娘親之間,是一場不折不扣的聯姻。”
“那時的我不服管教,整日想著怎麼擺脫婚約,無事一身輕地四處浪蕩,而她與我相反,情願以自由為代價換取家族利益。”
“我們打了一個賭,然後我輸了。”
“風家人向來重信守諾,我自然得願賭服輸,老老實實結婚生子,延續家族。”
“她真的是一個很厲害的人,我從來沒見她輸過。”風回鬱悶地把臉埋在膝蓋上,“可她唯獨敗在了生產這一關上。”
“對了,我沒說過吧,她其實跟你一樣,也是個凡人。”
夏玖安靜聽著。
“凡人真脆弱啊。”風回也不需要她應和什麼,隻喃喃道,“再如何驚才絕豔的一人,受了點小傷痛就能要了整條命。”
他頓了頓,掠過這些隻有自己才能體會的複雜心緒,“她死後,我遵照約定撫養小不度長大,可心裡總憋著一股不甘。”
“憑什麼我就要被托付一切,將餘生搭在一條諾言上呢?”
“然後,我遇到了第二任妻子,也算不上是妻子吧,我們沒成婚呢。”
“鬼國人是她自述的,典籍上我沒看到過。據說她們這一族子嗣艱難,得知自己有身孕後,全族人都在慶賀,不管不顧要生下來。”
“我也同意了。”
“此前,父親一詞對我而言是一條束縛,是不得不履行的責任,所以我想試試,當個真正的父親是什麼感覺?”
“可事實證明,我做錯了。”
風回捂著臉,指縫間溢出一聲冰冷而帶著自嘲意味的苦笑。
“鬼國人不能見光,否則必定承受焦熱之苦,而像我們這樣的人族,離了太陽是活不下去的。”
“當我看著那一團小小的嬰孩,在太陽底下求生不得的模樣,我生平第一次,品嘗到了後悔的滋味。”
“我是不是,不該讓她就這樣草率出生的?”
自知失言,風回抹了把臉,重新恢複從容的表情,“見笑了。”
夏玖搖了搖頭。
摒棄多餘的情感,風回以一種近乎漠然的態度陳述道:“那些年我尋訪各地,找了很多方法,也解除不了鬼國人的詛咒。”
“直到我偶然間得到一張陣圖。”
夏玖眸光一凝。
風回指尖抵在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聽我說完,你想要的答案自會在其中。”
“都說孩子是父母的骨肉,所以解析了陣圖後,我將我這身無懼於陽光的骨與血,儘數贈予了她。”
頓了片刻,他一副不著調的頑劣表情,“臨死前,我想著這條命得物儘其用,以同歸於儘的架勢解決了奪權的大長老,順帶為小不度的上位掃清了障礙。”
“方才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