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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禺強。
是為托舉大地的神祇。
在t型帛畫中,祂立於森然的地底陰府,腳踏兩條首尾交纏的鯨鯢,赤蛇環繞,雙臂高舉,承托起了厚土載物。
夏玖呼喚出這位神祇名號的瞬間,整片地底溶洞霎時一靜。
悠遠而空靈的鯨吟久久回蕩。
兩條身形龐大的鯨鯢像是破開水麵,自地底一躍而出,厚重如垂天之雲的尾鰭隨著峰林間漏下的光緩緩擺動。
山崖險峰上滑落的巨石被這尾鰭拂去了重量,如一滴風中飄搖的雨,未有任何波瀾與跌宕,輕輕地好似落在了草尖。
大地泛起了溫柔的波濤。
赤紅色的長蛇虛影在落石之間遊弋穿梭,乾枯堅硬的泥土軟化成濁黃色的浪,起伏翻覆著,將掩埋在廢墟下的王城捧出沙土,那些奄奄一息的幸存者得以重見天光。
自始至終,那位載負大地的巨人神祇未能現出身形,可赤蛇與鯨鯢傳達了祂的意誌——
鬼國的崩落停止了。
巨石滾落的轟鳴之聲戛然而止,寂靜到來得如此突兀。
空中,柔兆倏地看向溶洞,被她所激發的星辰礦石,本應將鬼國變得滿目瘡痍,可方才那一陣地動是怎麼回事?
為何鬼國仍未葬於地底?
她分神的片刻間,已有破綻露出,與她對戰的修士抓住來之不易的機會,蓄力一擊將她重創。
柔兆擦去嘴角鮮血,不再為無關緊要之事分心。
她麵上神色是一如既往地死寂,眼眸微闔,長長睫羽掩映下,一雙瞳孔比之濃墨還要漆黑。
聖宮的命令是全滅鬼國地界上的活物。
地底溶洞有大芒駱潛伏,她的任務就是殲滅眼前的修士。
或者,一直拖延到建木枯萎,此地靈脈暴動,所有一切化為飛灰。
到時候,她是否也能解脫?
*
建木之下。
t型帛畫獵獵飄揚,朱紅的靈光如一輪盛日,源源不斷照徹夜明。
通往祭台的山道之上,避難人群的隊伍紛紛止了腳步,回過頭,看著被他們拋之身後的家。
巨型的鯨鯢與赤蛇如在海底遊蕩,鬼國在它們麵前不過是水中庭院,龐大的身軀帶來的卻不是毀滅,寬厚如幕雲的魚鰭拂過,山峰不再崩塌,粗重的蛇尾揚鞭一甩,卻勾著埋在山石間的人翻出了地表。
隱約的希望在他們眼中點亮,或許他們不必拋棄這片故土。
將沉於泥沙的重樓與宮殿拂去塵灰,鬼國重現於世間。
夏玖伸出了手,如同接住了整個地底世界。
鯨鯢與赤蛇的虛影破碎成光點,如螢火蹁躚飛入t型帛畫,這件朱紅的幡旗收攏成一片金色薄光,如樹蔭間疏落的日照,飄搖浮在了她的掌心。
收起t型帛畫,夏玖以一貫輕鬆的,不著調似的口吻說:“好了,現在是抽卡時間。”
“還有七次機會的話,那就全都用上吧。”
蒼梧嚴肅地向她確認,[宿主確定要將所有機會都用在這次嗎?]
夏玖唇角彎著,帶著笑意無奈歎了口氣,“因為我也不確定能不能抽出青銅神樹,隻好一直抽下去,直到抽出來為止。”
她的語氣輕得像在歎息,可眼神卻如風雨打磨,流光沉澱的一塊冷玉。
堅定而清晰意誌似乎傳達給了它。
蒼梧:[好。]
拋卻那些形式上的繁瑣,夏玖腦海中所見的,唯有黑底金邊的盲盒平平無奇地展開——
青銅縱目麵具。
“下一個。”夏玖麵不改色,嗓音淡得聽不出情緒。
絲毫不遜青銅神樹的國寶級文物,可這並不是她最想要的。
第二個盲盒開啟——
青銅神壇。
“下一個。”
太陽形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