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怎麼又多想,肯定能治好,又不是什麼大病,再說了太醫院的太醫可都是很厲害的,什麼病治不好?”喜兒每次的回答都大差不差,佩兒即使不善說話也硬擠一兩句安慰,但是真的能治好嗎?若是能好,太醫也不會每次來都愁眉苦臉含混躲閃,世上治不好的病多了去了,偏就她得了也不是不可能。
單是想到若是當真無藥可醫,卻在這人世還是有些許牽掛的,她與陸景鈞成婚兩載也無兒女,倒是不必擔心這方麵,隻是陸景鈞這人雖呆愣古板甚是無趣,兩年來對她卻也是極好的,自己若真走了,倒還有些放不下他。
“唔……”胃裡一陣翻騰打斷了思路,沈菱若捂著胃部緩了好大一會兒。
“夫人,您沒事吧?奴婢不該打趣您,是奴婢不好。”喜兒眼眸低沉收起笑為沈菱若順背。
沈菱若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伸手又拈了幾個蜜餞,效果差總比沒有的好,隻是這次感覺咽下去後反而使胃裡更加難受,緩了一會兒也不見好轉,藥頂著嗓子眼,感覺到自己已經處在了要吐不吐的邊緣,對此沈菱若已經積累了足夠的經驗,強忍著喉頭的難耐,示意身邊人去拿痰盂。
痰盂一出現在眼前,喉頭異物像是漲潮般湧出,沈菱若此時頭腦一片空白,吐到最後隻剩下乾嘔,雙手緊緊揪著衣角,身上也出了一層細密薄汗。
佩兒細心地輕拍她的背,手下瘦削身子的骨骼觸感格外明顯,遂更加放輕力度,眼角忍不住濕潤,心裡也滿是難受。
嘔吐物的酸臭味在屋內愈加重,沈菱若的症狀仍未好轉,又一陣吐意襲來,黑紅色的液體淅淅瀝瀝的從蒼白的嘴角流下,不同於方才的苦澀酸臭,反而帶著不明的腥甜,這一吐如抽絲剝繭,讓她更加虛弱。
喜兒看到沈菱若吐出來的東西顯露出慌張來,原本還話多,這時反而呆站著立在一旁。
“血!小姐您吐血了!”佩兒望了一眼,很快辨出了那黑紅的血,眼淚唰地流下來,慌張地掏出手帕為沈菱若擦拭,又對一邊站著的喜兒道:“快去叫大夫!”
喜兒雙眼直盯著沈菱若嘴角的血漬,慌亂地快速跑了出去。
血不斷從嘴角滲出,很快滲透了手帕,沈菱若此時渾身如絞疼,胃更像被人擰了幾圈,整個人癱坐在椅子裡,頭斜靠在椅背上,疼痛使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窒息感使她大口大口地呼吸。
門外很快響起腳步聲,進來的卻不是喜兒,也不是大夫,是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女子,頭戴金釵翡翠,腰著佩環香囊,金線勾勒綾羅綢緞的衣裙,仔細看她的臉竟與沈菱若有五六分相像。
“喲,我的好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沈如涵驚訝地捂住嘴,語氣十分做作。
“你來做什麼?”沈菱若看不清,但辨出了來人的聲音,心裡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手不自覺地握緊。
“聽說姐姐病了許久,如涵擔心的夜不寐,茶飯不思,這不馬上就來探望姐姐了嘛,姐姐為何這般說如涵?莫不是不歡迎?”沈如涵捏著嗓子言語一派矯揉造作,語調裡是壓不住的得意囂張。
“的確不歡迎,送客。”沈菱若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故作淡然。
佩兒得了命令,直接上前轟人,朝沈如涵伸手:“請!”
“姐姐既然這麼不識抬舉,那彆怪妹妹不客氣了!”沈如涵話落,笑顏霎時陰沉如水,輕輕拍了拍手。
隨即屋裡進來一個人高馬大的婆子和一個白衣丫鬟,而那白衣丫鬟的身後跟著的正是喜兒。
“來人啊!來人啊!”外頭毫無動靜,佩兒一看情況不對,立刻擋在沈菱若身邊,吼道:“你們想乾什麼?這裡可是江安侯府!”
“那又如何?世事無常,往後江安侯府還是江安侯府,但江安侯夫人卻不會再是今日江安侯夫人了。”沈如涵麵露猙獰,示意身後的婆子將佩兒拉開。
“彆過來!”佩兒大喊道,卻被一把拉開,那婆子力氣極大,佩兒被她的力道甩出去摔在地上,一臉痛苦。
沈菱若滿臉憤怒質問沈如涵:“你到底想做什麼?要我的命?”
“姐姐還真是打小就聰明啊!”沈如涵扭著楊柳腰,搖曳生姿地走到沈菱若麵前,俯身耳語:“一猜就猜到了呢!”
溫熱的吐息噴在沈菱若耳後,仿若毒蛇吐信。
“離我家夫人遠點!”佩兒艱難地爬起來,想要扯開沈如涵。
“啪——!!!”響亮的耳光打在佩兒的臉上,原本白皙的皮膚通紅腫漲,整個人也再次被摔到地上。
“要是再亂動可不會打這麼輕了。”那婆子打完揮了揮粗壯胳膊輕易將佩兒的嘴堵上,威脅意味十足。
“佩兒彆擔心,我沒事。”沈菱若出聲安撫佩兒,聲音虛弱不已,“沈如涵,我的命留這兒,把我的丫鬟放了!”
“姐姐,你有這麼一條衷心的狗,我也很為你高興,但是放了她不就走漏了風聲,再說我說的也不算呢!”沈如涵鋝了鋝頭發,陰陽怪氣道。
還不待沈菱若開口,她又猛地將臉湊到沈菱若麵前,布滿紅血絲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