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錦衣衛的名聲不太好,儘是幫皇帝做些暗中見不得光的事情,朝中官員對錦衣衛一向又恨又怕,想來她是不願他去做什麼錦衣衛的。
那時他並不想談那事,隻是哄著她道:“閒著無事,掛上個名頭罷了。你不喜歡,待我們成婚,我就不做了。”
她便皺了皺好看的鼻子,不再問他了。
***
“二公子?”
原縝聽到阿晚遲疑地喚他,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看了她一眼,道:“是顧大姑娘身上有什麼東西引誘刺激了那條蛇。”
他用的是肯定而不是猜測的語氣。
“有人想要害她?”阿晚皺了皺眉,為什麼有人想要害顧嬈,她身上有什麼可圖的?還是......背後的人真正想要除掉的其實是自己?她又想到一個月前讓自己從趙雲晚變成顧晚的那場大病,同樣也是蹊蹺得很。
“顧姑娘不覺得自己是嫌疑最大的嗎?以顧大姑娘的身份,以前與今日在場所有的人都無任何瓜葛,除了顧姑娘你,再沒有旁人有這個動機去害她。”原縝輕撩眼皮,看著阿晚,帶著些冷淡的打量,慢慢道。
阿晚愕然,愕然於他會對自己說這樣一番質疑的話。
他以前從來不會用這樣的神情和語氣跟自己說這種話。
是了,以前是以前,她怎麼忘了,這個人已經不是愛她寵她,無論她做了什麼事他也都隻會護短哄她的未婚夫,這才是他一向對人的態度。若顧嬈身上真有什麼東西引誘刺激了那條毒蛇,自己的確就是嫌疑最大的吧。看吧,自己還“恰好”落了水,也是個受害者,事後好洗脫自己的嫌疑。在外人看來,豈不是顧家姐妹失和,她借大長公主府害人?
阿晚想到這些,心中酸楚,有些沮喪,而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也由不得自己作什麼口舌之辯,她靠到床上,垂了眼低聲道:“嫌疑罷了。二公子不是素來很聰明,斷事如神嗎?想來此事對二公子來說也不難查出真相。”
能吸引特定蛇的藥物,想來不是尋常可得的,既然是在顧嬈身上,隻要從顧嬈下手去查,定能尋得蛛絲馬跡的。
“聰明,斷事如神?”
房間靜默了片刻,阿晚聽到原縝語氣有些古怪道,而且聲音似乎就近在眼前。
她睜開眼就對上了他的眼睛,他就站在了床前,與她不過一尺之餘,他略俯了身低頭看著他,眼神有些奇怪,眼底似乎還帶著些奇異的光芒,他輕柔道,“顧姑娘,聽說顧姑娘身體病弱,甚少出門,以前我們甚至從來沒有見過,可是沒想到顧姑娘在閨中對在下也了解甚多?”
阿晚自知自己說錯了話,對上他眼中的光芒一時就有些心亂,她彆開了眼睛,好一會兒才喃喃道:“原二公子年紀輕輕就做了正三品的錦衣衛指揮使,又豈可等閒視之,想來是擔得起那句話的。”
又是一陣靜默,然後她就聽到他道:“今日我於水中救你,若是以世人標準,我已算是辱了姑娘清白,理當為姑娘負責,若是姑娘願意,我隔日便請家母上顧家提親可好?”
哈?
阿晚猛地抬頭看他,一時就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在說什麼?
原縝已站直了身,看著她,她的每一寸表情,都跟他記憶中他的女孩兒一模一樣,驚訝時可愛的模樣總是想讓人拉了她在自己懷中好好親上一親,可他那時從來不舍得,她說不,他就不會強迫她,雖然無數次他都那麼渴望。而現在麵前這個女孩兒卻並不屬於他,一時間他隻覺得心像是被什麼絞了,生疼生疼。
阿晚看著他的眼睛。
她太了解他,他的這個眼神她也太熟悉,看起來不鹹不淡,帶著些淺淺的諷刺和譏笑,像是在說笑一般,但她卻看到了他眼底深處的試探和認真,還有一抹她想忽略卻忽略不去的痛苦迷惘。他不是在開玩笑,他是在說認真的。
阿晚的心就像是被刀紮了一下,慌忙就垂下了眼睛。怎麼回事,他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她?她隻覺得心亂得很,她現在的情況,怎麼能再招惹原縝?她了解原縝,若是他對自己認真了,他和繼兄對上......阿晚簡直不敢想,她決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她吸了口氣,壓住了心頭的慌亂,低聲但卻是無比認真的語氣道:“二公子說笑了,我已經定親了,想來我的未婚夫也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嫌棄我的。而且先前我的丫鬟說外麵的事二公子已經穩住,此事外人根本不知,又何來辱了我的清白一說呢?”
她已經定親了。
原縝的麵上有一刹那的扭曲,握緊的手上青筋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