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午三點,克裡斯和蓋瑞特依照約定來到離家不遠的那條街上。此時的裡卡多等人早已等在那邊,見自己請的外援來了後,忙向他倆揮手示意。
克裡斯和蓋瑞特向他們走了過去。
這會,街道兩旁已經用玻璃瓶架好了簡易的球門,周圍又用白色的粉筆畫出了中線、邊線和門線。
上輩子,克裡斯就經常在這條馬路上踢球,這是他童年足球之路開始的地方。
因為場地有限,他們踢不了正式的常規賽,隻能簡單的踢一些街頭足球。法爾卡村很多孩子都是通過這樣的日積月累,培養出最初的足球意識,克裡斯自己也不例外。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早幾年習慣踢花式足球的原因。
雖然他後來的球風越發的簡潔實用,但他也不排斥這種花裡胡哨的踢球方式。要知道,就連一代球王貝利都是從街頭足球開始啟蒙的。
蓋瑞特也被克裡斯帶著來這裡踢過幾次街頭足球,對這片場地並不陌生。他和裡卡多以及另外兩個隊友——紮克和勞爾打了聲招呼,趁著比賽還沒開始,便站在一旁做起來了熱身運動。
他先是原地進行了簡單的四個八拍的雙腳踏步,隨後左手側平上舉,又在跨出右膝的同時拉回來,在身前畫了半個圓弧,渾天形意似太極。接著又是兩手握拳上舉如向天擊鼓交錯揮出,積極活潑又極富有節奏感。重複幾次後,蓋瑞特半蹲著做出了形同自由泳的動作,配合上單手叉腰一腿繃直側點地的姿勢,並高舉另一個手臂直指天空。
比出了一個漂亮的大拇指。
如果有懂得人看到的話,一定能從這熟悉的動作中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大中華全國中小學第二套廣播體操——時代在召喚。
蓋瑞特居然把這玩意拿來當熱身操做了。
提前在家做過熱身活動的克裡斯見狀,默默地把頭轉了過去,選擇眼不看為淨。裡卡多他們在前幾次比賽時已經知道了蓋瑞特的這個習慣,所以他們也默契的選擇和克裡斯一起轉過頭去,不去看人做操。
原諒葡萄牙人的審美差異,他們是真的欣賞不來這套廣播體操。
這讓克裡斯打定主意,回頭教蓋瑞特幾個正常點的熱身動作,務必把他這個奇怪的廣播體操給取代了。
儘管事實可以證明,克裡斯的手搭肩掰大腿單腳站立的動作也沒好看到哪去,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光站著等人做完熱身運動實在是有些傻,快上二年級的孩子也正處於一個閒不住的年齡階段。沒過一會,裡卡多他們就開始圍著克裡斯問東問西,以此來緩解場上尷尬的氣氛。
他們問克裡斯你吃了嗎,今天天氣怎麼樣,你這發型不錯和我家多利的小窩一樣,啊?你問多利是誰?是我家的狗呀。
然後,問出最後一個問題的裡卡多就被克裡斯狠狠的踩了一腳。
很沒有隊友愛的紮克和勞爾直接笑出了聲。
當蓋瑞特做完熱身操後,他們又等了差不多十分鐘,主動下戰書的埃裡克等人才不緊不慢的抵達球場。
克裡斯看了他們一眼,打量著過會的比賽對手。
對麵來了總共六個人,看身高體型,克裡斯猜測他們應該都是三年級的學生。走在最前麵的大高個,應該就是這場球賽的發起人,到處挑起是非的埃裡克。
他的皮膚黝黑,嘴唇很厚,短卷的黑發下長了張一看就不大好惹的臉。從埃裡克的長相不難看出,他是個擁有大半黑人血統的葡萄牙人。克裡斯猜想,他的祖輩或許是從隔壁非洲搬遷至馬德拉島來的。
埃裡克的基因使得他在同齡人中顯得特彆強壯,運動細胞也比其他人更發達一些。而大一歲的年齡差距對裡卡多他們來說,又加重了他們贏得球賽的可能性。
克裡斯有些理解裡卡多找自己和蓋瑞特幫忙的原因了:對於他們這些才六、七歲的孩子們來說,眼前這些人確實是個不好應付的對手。
但在羅納爾多麵前,他們或許連個青訓營的預備生都比不上。
克裡斯喜歡比賽,他享受比賽帶給他的快樂。
克裡斯從不介意在比賽中作出單方麵屠殺的事,認真比賽是他給予對手球隊最好的尊重。他熱愛進球,熱愛勝利,並且永遠熱愛成為這個球場上唯一的王,他享受這種大肆攻城略地的快感。
可是,你要讓他一個擁有四十一歲靈魂的成年人對付一幫子隻有七八歲左右的壞小子,這就是在欺負人,說出去自己都覺得過分。
克裡斯回頭看了看裡卡多,歎了口氣。
他是個講義氣又守信用的人,既然答應了裡卡多的請求,克裡斯就必須把這件事做好。反正沒人會知道自己是重生後的克裡斯蒂亞諾,自然沒有人會在將來譴責自己欺負弱小的可恥行為。
克裡斯為自己完美無缺的邏輯佩服的握了握拳。
一旁的蓋瑞特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疑惑於克裡斯看向對麵球員那充滿憐憫和抱歉的目光,但他什麼也沒多想,再一次和事情的真相擦肩而過。
他現在更在意的不是克裡斯,而是埃裡克。
對於蓋瑞特而言,埃裡克他們是自己接觸足球以來,遇到的第一個正式的對手。
克裡斯和裡卡多他們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對手,蓋瑞特跟他們踢得都是練習賽,不計分、不計成績的比賽是做不了數的。
更何況,在克裡斯手底下練球,蓋瑞特每次都被他單方麵碾壓。而對上裡卡多他們時,又多半以不分勝負的快樂足球為主。
所以,在蓋瑞特看來,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全都毫無比賽體驗。
但是埃裡克不一樣啊。
埃裡克是來搶場子的,他肯定要在這場球賽上踢出個輸贏,弄出個死活。他有實力,有野心,就衝埃裡克那張一看就來者不善的臉,蓋瑞特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