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瑞特試圖在球場上找到屬於自己的感覺。
他在儘可能的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蓋瑞特知道,這場比賽對自己的意義很大。他回想起長跑後克裡斯教他的吐氣法,眼睛盯著場地中間的那顆足球, 重新運作起自己的大腦。
這是蓋瑞特第一次,獨自麵對一場正式的球賽。沒有克裡斯蒂亞諾, 沒有係統的外掛,隻能靠自己去想辦法戰勝眼前的對手。
比賽開始。
率先搶到發球權的是裡昂隊的前鋒希德尼。他並沒有著急的立刻發動進攻, 反而是與隊伍裡的中場即邊鋒進行配合, 在開場先把球權牢牢的鎖在本隊的腳下。
誇雷斯馬和雅德爾幾次試圖搶斷足球, 但結果都不怎麼樂觀。
這支目前有勒岡執教的法甲球隊有著極其優秀的中前場陣容, 而這位法國著名的足球教練更是以一場一個樣,三場大變樣的詭異戰術而令人忌憚。
在前世有聽說過勒岡的蓋瑞特知道, 他是個極其冷靜的教練,且有著和弗格森爵士一樣對球員保護的高度重視。所以不難猜到,這場比賽的前期, 更多的會是以傳球為主的拉鋸戰,畢竟沒有人會願意在表演賽上受傷。
目前的裡昂隊雖然還沒有未來的皇馬巨星本澤馬坐鎮,但他們依然擁有出色的攻防雙線, 以及中場好手儒尼尼奧, 不然也不會在接下來幾年稱霸法甲。想要從他們手裡拿回球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搶到球後,也不一定能攻破對方快速收縮的回防,除非讓克裡斯上去和人後衛踩單車……
哦, 見鬼的,他怎麼又想起克裡斯蒂亞諾了。
蓋瑞特有些懊惱的甩了甩頭。
他現在的狀態並不是很好,多年養成的習慣讓蓋瑞特在場上還是會下意識的先去找克裡斯的身影。蓋瑞特在高度壓力下產生的緊張情緒,讓他腦子裡想的東西會比平時練習賽時再多出一倍的量。
假設日常練習時的蓋瑞特是在做一道四選一的題,他會很快的先排除掉其中兩個選項, 然後再進行下一步思考。而現在的蓋瑞特則像是覺得ABCD四個選項都挺對,各自說得都有道理。他甚至還會衍生出去,思考選項內容裡的這個字體用的是宋體加粗款,腦子裡順便再閃現一下宋體的曆史由來等等這種雜七雜八的東西。
緊張的蓋瑞特在心率加速的同時,思維會被外界各種事物所影響,導致大腦放空,集中力渙散,就像個幽魂一樣,飄到哪裡是哪裡。
事實上,作為一個中場球員,蓋瑞特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
綠茵場那麼大,一個皮球才那麼點,足球的落地點和行動軌跡能形成千百種排列組合,可選擇的範圍實在是太廣了。遇到稍微戰術變幻莫測一點的對手更是讓人心態直接爆炸,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秒到底會遭遇穆裡尼奧的大巴車戰術,還是瓜迪奧拉的瘋狂傳控。
順帶一提,如果可以的話,蓋瑞特一點也不想要遇到以上兩位主帥中的任意一個,他倆真的太頂了。瓜鳥能在未來掐那麼多年不是沒有道理的,世界意誌是不允許這個地球上同時出現兩個神經病,如果有。
那要麼就是你死,要麼就是我亡,反正蓋瑞特絕對不想被他倆虐……糟糕!沒搶到球。
蓋瑞特本來是想上前,從中截斷裡昂隊的傳球,但他插入的時間點因為自己的多慮,慢了零點幾秒,沒能成功的控製好足球走向。在他愣神的片刻,對麵的儒尼尼奧反應更快的掉頭擠開了本想上去拚搶的誇雷斯馬,並把足球傳給了自己隊的中前衛。
誇雷斯馬懊惱的嘖了一聲,失去克裡斯後的三人組就像是少了一個桌腳的圓台麵。他和雅德爾的默契度又不夠高,比賽進行了將近15分鐘,誇雷斯馬就不適了15分鐘,踢得可以說是相當的憋屈。
蓋瑞特也意識到這是自己的一個失誤,和誇雷斯馬打了個手勢後,重新追了上去。
跟著足球移動的蓋瑞特發現自己總是在走神,他為現在混起來的自己感到無奈,這簡直和隔壁死敵球隊派來的臥底沒什麼區彆。因陣型的再次變化,導致蓋瑞特需要重新觀察場上的局勢,調整思路,這讓他本就混亂的大腦變得更亂了。
蓋瑞特現在感覺就是很玄幻,非常玄幻。
他腦神經元的樹突和突出末梢就像是一個被貓咪打亂的線團,散亂無章的混在一起。自己仿佛是奔跑在光影乍現的隧道中,各種信息數據,有用的、沒有用的全部在他麵前蹦了出來。蓋瑞特被自己麵前這眼花繚亂的一切晃得頭暈,根本無法從中選出他真正需要的內容。
之前出現這種狀況的時候,蓋瑞特就會選擇找克裡斯作為自己所有策略的最終目標,使得可實施的進攻或防守的方法都有了一個明確的指向性,在篩選場上可用信息時便方便了不少。對於蓋瑞特而言,他腦子裡隻要記住一條“給克裡斯製造助攻等於進球”的必勝公式就行了。
但當克裡斯不上場時,擺在蓋瑞特麵前的問題就變成了一道開放性題目。加上外掛的被限製使用,他沒有捷徑可以走,蓋瑞特必須自己尋找到一個新的方法,或者說。
他需要找到球場上,屬於蓋瑞特的感覺。
“你以前比賽時會感到緊張嗎?”
大概是在上個月,蓋瑞特一邊做著減脂三明治,一邊問坐在旁邊打遊戲的克裡斯。
“當然會,”克裡斯把手柄按得格外響亮,“包括後來,一些比較大的比賽我還是會有這樣的情緒,但我並不排斥它……見鬼!為什麼這一關就過不去了?”
蓋瑞特看了眼克裡斯的遊戲屏幕,同時手上動作沒停的,直接把卷心菜盲切成絲:“你得在開頭就先拿好那個藍色加速器,不然是過不了這關的……彆用那種神奇的眼神看我,我提前做過功課的。”
蓋瑞特很嫌棄的看了克裡斯一眼,重新接上剛才那個比打遊戲更有價值的話題討論。
“為什麼,緊張不會導致球員在場上發揮失誤嗎?我就經常……額,就是有過這些情況,所以總是在找彆的辦法,來降低這種感覺。”
“不,緊張隻會讓我的腎上腺素上升,會激勵我更加投入比賽,”克裡斯重新開了一局遊戲,“他影響不了我,因為這已經成為我足球意識裡的一部分。”
“好吧,那你能告訴我,足球意識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嗎?”克裡斯將菜絲放入涼水裡過了一遍,繼續將手裡的番茄切片備用。
“哦,這個啊……這東西我沒辦法和你解釋得很清楚。”
終於打通關了的克裡斯把遊戲機扔到一旁,挪到蓋瑞特身邊看著他做三明治。
“這玩意與技巧、戰術甚至預判都不同,雖然總有些理論家覺得他們能分析明白它,但那根本就是在扯淡。”
克裡斯說到這裡時,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閉上嘴用鼻子出氣,充分表明了自己對此言論的不屑。
蓋瑞特拿出了煮熟的雞蛋,讓克裡斯幫忙一起剝殼。於是克裡斯就繼續一邊剝一邊說:
“其他那些東西做好,你或許能成為一個好球員,但絕不是一個頂級球員。意識這東西才是最關鍵的,就像我射門一樣,很多人解讀它,但是都做不到像我一樣出色。”
“那些理性的東西會給你提供幫助,但最重要的,還是得依靠自己的意識,或者說是你對足球的感覺。”
克裡斯把光滑白嫩的雞蛋丟到蓋瑞特事先拿出來的碗裡。
“你會在場上遇到很多問題和情況,然後你需要去思考,去動腦,選擇你覺得對的一條去做。而往往最後做決定是一瞬間的事,憑自己的感覺去做,甚至把你的緊張也變成自己的一種感覺。”
“那不是很靠不住?而且一緊張不就會胡思亂想嗎?”蓋瑞特拿出叉子把碗裡的兩顆雞蛋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