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霖嶼垂下眼看銀行卡,緩緩抬起，黑漆漆眼看向簡兮，嗓音沉到啞,“再重複一遍？我沒聽清。”
“那你真是又聾又瞎,看不見還聽不見。”林浩陽橫到他們之間,把簡兮往後推，示意她,“簡兮,你先去車上。”
簡兮往後退了兩步，笑著朝蔣霖嶼點了下頭，轉身大步就走。
她還是保持著一定優雅。
蔣霖嶼猛地轉身,一瞬間戾氣十足，桃花眼泛紅。他胸膛欺負，呼吸急促，“她說什麼？”
“說你床品差。”林浩陽也是懵了，這倆人突然開始互相攻擊,他沒見過這樣簡兮,一向溫柔簡兮紅著眼話一句比一句狠。
蔣霖嶼轉身大步走向林浩陽卡宴,林浩陽一把拉住蔣霖嶼胳膊，“你乾什麼？”
蔣霖嶼滿眼陰鷙,“我跟簡秘書之間事，請你不要插手，我不想跟你翻臉。”
“你可以跟我翻臉,但不能動我妹妹。”
蔣霖嶼抬手推了下鼻梁上眼鏡，嗓音冷漠緩慢,“鬆手。”
“我過來原本不是為簡兮撐腰,我過來也非她決定,我是接她吃晚飯。”林浩陽擋在蔣霖嶼麵前，“前麵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但我聽到，是你先誤解簡兮。你說她找我撐腰，你說是人話嗎？這句話另一層意思是什麼？她跟我們家認親了，才有底氣在你麵前說話。你自己品這句話，蔣霖嶼你品。她罵你活該，我都想揍你。你還追上去？現在追上去乾什麼？把簡兮抓回去關起來，她是你所有物嗎？她是人。”
“你因為她做夢嫌棄她？那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做噩夢？她被拐走遭到了毒打，那是她夢魘。”
“她經曆過什麼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知道她有多敏感嗎？你知道她為什麼敏感？你知道她這麼多年過什麼日子嗎？她是怎麼活到這麼大？她在想什麼？她想要什麼？你從來都沒有了解過。”
“你們階層完全不一樣，你沒見過她世界。你查簡兮隻是從數據上，你見過簡兮小時候住地方嗎？垃圾場邊養雞場邊昏暗臟汙看不到一點光角落，你永遠想不到，那是什麼樣地獄。”林浩陽在周城待了將近一周時間，他仿佛踩在刀刃上，一步一步往前走，查看真相。
簡兮住過地方，簡兮遇到事。
“她說這些話有幾分真，你也清楚，但你還是信了。”
簡超夫婦結婚多年沒孩子，農村有個說法，買孩子回來招孩子。他們買了簡兮，取名招娣，他們買簡兮第二年生了個兒子，簡兮就被扔到了窩棚。
他們在生活，簡兮在生存。
“我以前不知道你們是這樣，現在知道了。我真建議你們徹底分手，你們不合適。”林浩陽鬆開蔣霖嶼，退後兩步，“她是我們家寶貝，我們找了二十四年。”
“還有一件事，我之前跟你說過，女孩子單獨買房是為了分手做打算，這句話邏輯是什麼？”林浩陽退出好幾步，單手插兜，點了下頭，“房子對於一些人來說意味著家，你沒給她，她自己給自己了還要你乾什麼？”
“蔣霖嶼，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都沒給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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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兮坐上車麻木拉過安全帶，她端坐在車上靜靜看著前方。
很不體麵，非常不體麵，這個分手分很失敗，她剛剛一上頭就不管不顧，不應該這麼做。
她很後悔，醞釀了這麼久分手竟然沒發揮好，簡直想下車再吵一次。
車門打開林浩然上車，轉身從後排取出一瓶水擰開遞給簡兮，又拿出錢包打開取出一遝錢遞給簡兮，“我這裡有現金，你下去甩他一臉。告訴他，這是小費。”
簡兮轉頭看林浩陽，緊緊握著手裡水。
“不要他了，跟哥回家。”
簡兮還看著林浩陽，林浩陽也看她，“我知道你說是氣話，簡秘書，很多事不是你錯，你什麼錯都沒有。”
“我是一個很糟糕人，我可能不是林陽希，我沒有那麼純淨。真很抱歉，對不起。”簡兮說，“真很抱歉，你繞一圈，把我送回來吧。初步這種鑒定不確定因素有很多，林總，我——”
“你是誰你都很純淨，想哭就哭，不要忍著。”
簡兮原本不想哭，她嗓子裡仿佛塞了棉絮，這麼多年不堪委屈，壓抑了太久。
她捂著臉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把頭埋下去，埋到膝蓋裡，她也不想心機重。可簡龍飛這件事，她不做彆人就毀她，她隻是想活著而已，從小到大，她早就忘記了自己原本是誰，“對不起，我毀了她。”
林浩陽靠在座位上靜靜看她，簡兮肩膀很單薄，她瘦厲害，隻是平時站太直，氣質也太好，大多數人會忽略她瘦。
“你沒有什麼好對不起，你也沒有毀任何人，你就是你，無論是以前希兒還是現在簡兮，都是世界上獨一無二寶貝。你有哥哥有爸爸媽媽有很多人愛你，哭完這一次之後，永遠都不要再哭了。車子隔音很好，你可以哭，沒有人能聽見。”
簡兮嗚咽出聲，隨即嚎啕大哭，她不是天生就長在淤泥裡。
林浩陽轉頭看窗外，蔣霖嶼靠在車上抽煙。許久後，林浩陽按著手機給蔣霖嶼發了一段語音。他靠在座位上，靜靜看著簡兮。
簡兮哭了二十分鐘，林浩陽把紙巾遞給她，車開了出去，“需要找個地方補妝嗎？”
“我現在住希盛，我想回去。”簡兮儘可能讓自己平靜，“今天不能陪你們吃飯了，改天吧，我調整下情緒。”
“今天你才接了希盛房，你要怎麼住？我讓爸媽回避，你上樓進房間收拾自己，那邊給你準備了全部東西。”
“我——”
“過去東西全部扔掉，從現在開始，你是全新簡兮。”林浩陽說，“我能理解你獨立，但獨立不是受苦。”
“給我一點時間好嗎？”簡兮看著林浩陽眼，“我想最後確認，我就想等一個真正結果。”
“你害怕彆人對你付出感情？”
許久後，簡兮點頭，她抿了下唇，“我跟林陽希差距太大了，大到我覺得很不可思議，我很沒有安全感，這完全脫離了我控製範圍。”
“那去酒店住，好不好？我們家公司旗下有酒店。”
林浩陽最後還是把簡兮送到了希盛房子，這是簡兮為自己搭家，她生活遭到了極大衝擊，她需要一個絕對安全地方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