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你帶折疊白板乾啥!”周世硯目瞪口呆,敬畏地看著應子弦那個深不可測的大包,嘟囔:“女生的包太可怕了。”
餘雲想本來被懟得滿臉通紅,但周世硯這插科打諢的一叫嚷,多少給了她一點緩衝的餘地。
不得不說,應子弦說出了餘雲想內心真實的想法。
餘雲想積極報名來災區,一方麵是因為她大四了,正是要準備畢業論文的時候,她敏銳地覺察到導師這次很可能要以震後心理危機乾預做一個大課題,他們這些跟來的學生如果能負責其中一個部分,那就是現成的畢業論文啊!更關鍵的是,答辯的時候會很有優勢;另一方麵,這是個流量至上,人人皆可成網紅的時代。漂亮的人賣個奶茶都能出名,巴邑地震這麼大的事,多少□□短炮的攝像頭對著這兒,她長得不差,說不定在哪個瞬間被記者拍到上了電視,成了“最美心理工作者”也不一定啊!
她這些隱秘的想法不可言說,如果陶夢澤知道,一定會翻個白眼,嘲笑她異想天開,應子弦也在現場呢,她餘雲想多大臉覺得自己能成為“最美心理工作者”!
這一場小風波就這麼過去了。幾人囫圇吃了個飽,麵對亂糟糟的現場又陷入了無用的境地。這裡是真實的現場,這裡不是課堂模擬,沒有來訪者打好腹稿乖乖坐
在那兒等他們去乾預;也沒有人像老師那樣在情景演練時主動配合他們。沒有專業的團輔室,連個安靜的環境都找不到,幾個第一次麵對真實現場的學生有點無處下手的感覺。
幾個大四的都看著應子弦,等著看她下一步怎麼行動,卻看她徑直朝一個帳篷走去。
應子弦觀察那個男人很久了,那是個大約五十多歲的中年人,比起周遭人的嚎啕痛哭或心急如焚,他安靜得像是一尊入定的佛,臉上一片木然。周圍的人來來去去,也無人有暇顧及他。
應子弦走向他,蹲下身與他目光平視:“你好。”
陶夢澤注視著應子弦的動作,難免有些焦急:“這能行嗎?”
危機乾預的理論體係有不少,但一般公認的都是災難發生後的1-3天內正是心理的防禦期,如果沒有足夠的信任,建立谘訪關係將是艱難的第一步。
“肯定不行啊!”餘雲想剛剛在應子弦那丟了麵子,現在巴不得應子弦出醜,“我覺得那男的肯定不會理學姐。”
話音剛落,卻見應子弦已和那男人聊了起來,距離有些遠,聽不見在說什麼,但能看出那男人是在主動傾訴。
二十分鐘後,應子弦回來了。
陶夢澤一臉景仰:“學姐!你怎麼做的?你說了什麼讓他願意開口講話?”
“我就是走過去,讓他來決定我坐哪兒。”應子弦道。
“重新獲得控製感!”周世硯叫道。
“是的,讓他們重新恢複掌控感,打破那種災難帶來的聽天由命的感覺。不過其實有的時候不用太按照理論來,他們經曆了這麼大的災難,心裡一定有創傷,我們隻要做到共情,他們可能就願意說些什麼。總之,先去試試吧,被拒絕了也正常,彆忘了我們就是做這行的,如果自己的狀態都沒法調整,還怎麼幫彆人。”
幾個學生被應子弦打了針雞血,紛紛行動了。一下午過去,雖說沒有多大進展,但起碼災民們都知道了有一批心理醫生,要是心裡麵難受,可以去找他們聊聊天。
傍晚的時候,神出鬼沒的導師終於出現了。應子弦還好,但其他三人像是被拋棄的幼崽,紛紛以控訴的目光看著導師。
單教授假裝沒看見,問了問他們下午
做了什麼,給予了精神上的高度讚揚和鼓勵,至於生活安置一個字兒沒提。
餘雲想忍不住了:“單老師,我們晚上睡哪兒啊?”
單教授“啊”了一聲,仿佛才意識到這是個問題,他左右看了看,揚聲叫來一個穿軍裝的人:“老趙!過來下!”
老趙就是他認識的部隊領導,單教授向他表達了自己這批學生的食宿都還沒著落,老趙有些為難:“單教授,你也瞧見了。目前這裡就我們這一支,其他的兄弟部隊要麼還在路上,要麼去受災更大的縣鎮了,我們主要負責安置老百姓,這都忙不過來了。你瞧瞧,我自己手下的兵都沒地兒睡呢。有個小學離這不遠,教學樓牢靠、沒倒,我們準備去那兒的操場上過夜。要不你們也跟著去?不過估計條件不會好,席地而睡,哦我可以把乒乓球台讓給你們睡。”
老趙像是一個做慈善的,慷慨地捐獻出了小學裡的乒乓球台。
單教授詢問地看看自己的學生,想聽他們的意見。其他人都覺得可以,就是餘雲想臉色有些不好,但是又不敢提,一臉糾結的樣子。
老趙是個人精,一眼就看出了餘雲想的不情願,他想發火,這要是自己手下的兵,早被他訓了。但想想人家嬌滴滴的大學生,來這兒也是一份好心想貢獻自己的力量,就忍住了。末了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哎等會兒!我想起來了!你們可以跟著他!”
他轉過頭找了一會兒,然後對著一個方向扯開嗓門喊:“聞銘!聞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