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順著應子弦的話想了想,不知怎的,覺得心口那塊好像越發痛了,接著覺得各處都不舒暢,於是急急點頭:“是咧!是咧!”
應子弦舒了口氣:“那咱就彆搬了唄!”
“不搬、不搬。”老漢連連點頭。
聞銘:“……”
他看著應子弦操著一口蹩腳的方言,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居然還忽悠成功了,頗覺得一言難儘。
一場風波在應子弦碰瓷似的忽悠裡消弭殆儘,圍觀群眾散了,小戰士也去忙彆的事了,臨走頗感激地看了應子弦一眼。
應子弦和聞銘並肩往回走,聞銘道:“挺聰明的。”
應子弦耳朵尖那一點又悄悄地紅了。聞銘瞥了一眼,轉開目光,聽應子弦說:“我來的時候查了巴邑的資料,本來是想查地理情況的,結果看到了一條這裡的民俗。說是當地有個說法流傳很廣,叫物老成精。老一輩的人都相信家裡的家具啊器具啊之類的,用久了會沾染上人氣,有了靈性。我剛剛看那老伯,他手腕上有一串佛珠,堂屋裡掛著三清像,又信佛又信道的,說明他本身就容易被暗示。再說地震這幾天,大家吃不好睡不好,身體不舒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稍微暗示一下,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自然會覺得哪都不舒服了。他再貪小便宜,也知道自己的命最重要,自然不會再鬨幺蛾子
了。要是換個腦袋精明、受暗示性不強的人,就未必管用了。”
雖然應子弦說得簡單,但在短短時間內,於細節處推測人物性格,結合當地傳說,利用人性弱點,達成自己的目的,可見她的確是聰慧的。
聞銘話鋒一轉:“你剛剛……是怕我打人?”
“啊?”應子弦猝不及防,愣住了,她又不能說是鑒於你有前史,於是張口拙舌的,不知該說什麼好。
她聽到聞銘緩緩道:“我沒打過普通人,也不會打普通人。”
這是……在向她解釋?應子弦低低嗯了聲:“是我想的不對。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你沒做錯,我知道你是好意。”聞銘輕笑了下。
應子弦臉上一熱,好看的人笑起來更好看,聲音也好聽。再加上他無論過去還是現在,身份都不低,又有那樣成迷的往事……他整個人,是按照言情男主的模板來長的嗎?
應子弦收斂心神,這一趟她是來做災民的心理乾預的,天大地大,援助才是最大。在這場天災之前,不該讓那些風花雪月的苗頭發芽。
當天晚上,應子弦準備鑽進睡袋睡覺,餘光卻忽然看到操場邊上一個身影在晃來晃去,那身形看著有些熟,這時那人剛好晃到了燈光照到的地方,這下應子弦看清楚了,是第一天她做過乾預的那個男人。
那天應子弦隻和他聊了20分鐘,又因為環境不安全,不適合做深度的乾預,所以其實並沒有真正地觸及核心。
應子弦睡不著了,她爬起來,走向那個男人。
“郭律師。”她走到男人麵前,打了聲招呼。
郭律師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應子弦,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應醫生!總算找到你了!”
其實應子弦的專業方向並不是臨床,她也不能被叫做醫生,但有時候來訪者願意這樣認為,大概也是醫生這個稱呼能給他們帶來信任感,所以應子弦也默認了。
“你是專門來找我的?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嗎?”
郭律師有些猶豫:“我能和你聊聊嗎?”
“可以。”應子弦轉頭看了下,指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就那兒吧,安靜些。”
郭律師看樣子也不大希望被很多人看著,於是也同意了。
他們選的這個角落隻有一團昏暗的燈光,郭律師盯著明暗交界處的界限,問了一個問題:“應醫生,你知道淤峰大地震嗎?”
應子弦愣了下,淤峰大地震的時候,她還沒出生。隻知道那是一場顛覆性的地震,華國那時的科技和救援水平遠沒有如今發達,地震後,還是一個幸存者從已成死城的淤峰跑出,找人層層往上傳消息,可想而知那場地震帶來的傷亡有多巨大。
“我是淤峰大地震的幸存者。”郭律師像是也不在乎應子弦的回應,自顧自說下去,“那年我十三歲。我的父母都在地震中死了,我後來是被外地的舅舅收養了。我到現在都記得舅舅家的第一個晚上,我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我媽伸出廢墟外的那隻手。她其他的部位都在磚瓦下麵,隻有一隻手伸出地麵垂著。然後我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