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江絮霧攜著抱梅一起回紫扶院,可她一踏入院子門,見到抱玉和幾名婢女們竟在走廊邊上佇立。
走廊的卷簾收起,一盞盞素燈在屋簷下顯得平靜,冷峭。
江絮霧走近,見到抱玉麵含擔憂,目光往前,見廂房內已掌燈。
看樣子有人來了。
江絮霧邁過門檻,抱梅跟在後頭,她一進去看到江母坐在榻上,身邊的嬤嬤和婢女們都簇擁她。
隨著她進來,屋內大大小小的目光都掃過來。
江絮霧行禮,“母親。”
江母這幾年養尊處優的手,拍在榻上的案幾上,不重不輕,讓江絮霧恍惚聽到雷聲般刺耳。
“今早你不是說身體抱恙,怎麼還有閒心出去。“江母目光如火,似乎要揭穿江絮霧的謊話。
江絮霧捏緊了帕子,走到跟前道:“是身體抱恙,不過也能出門,讓母親憂心了。”
“好一句憂心,我觀你可不像是真的有病。”
江母不曾知曉,一向在她眼皮底下養大的女兒,還會頂嘴,再想想二夫人說的話,麵上更加嚴肅。
江絮霧瞥見,帕子捏得愈發緊,掌心的疼痛,也不讓她有任何反應。
“母親不是大夫,怎麼會看得出來,倒是母親怎麼今個見我一副要問罪的樣子。”江絮霧掀起眼皮子反問她。
江母氣哽,趙嬤嬤見縫插針地道:“夫人這還不是擔心小娘子。”
“是嗎?我還以為母親今個來是問罪,也是母親有新的兒女,怎麼還記得前個女兒。”
這話蘊含怨氣,是她從上輩子到現在延續下來的怨念。
江母聞言,眼皮子抖了抖,“誰跟你說的這句話。”
“我也不知誰說的,若是母親真的看不慣我,可以送我回江陵。”
江陵是埋葬江絮霧父親的墳墓老家,也是她們母女生活的幾年的地方。
江母不喜歡那邊,也不讓人提這些。
如今江絮霧一提,江母臉色一漲紅,手指著她道:“你敢回去試試。”
江絮霧麵不改色,“江雲風景好,去那邊也能靜心,更何況我從小就住在江陵。”
“我不允許。”
江母絕對不允許江絮霧回到江陵,氣得將案幾上的茶杯掃在地上,茶水四濺,江絮霧來不及避開,袖子洇深。
“你真是大了,連母親的話都不聽了,說一些氣話是想氣死我嗎?”
江母站起身,走到江絮霧的麵前,望著與自己麵容相似的少女,她心裡更氣,明明是她生下的,怎麼就這麼不省心,一點都不如她弟弟妹妹。
因惱羞成怒,江母忍不住將此話說出來。
江絮霧攥緊帕子,凝視著母親。
“我來江府謹言慎行,一舉一動都不能給母親丟臉,學繁文縟節。可母親在有了阿妹和弟弟後各種偏心疼愛。”
“我到現在還記得,妹妹出生那年,母親尋我來看妹妹,可那年大雪,我身體抱恙,娘親明知道還讓我去,甚至妹妹在之後染風寒,母親卻怪罪我身上。後來弟弟出生,母親從前的心是一塊,現在掰成兩塊,給了他們。”
“母親,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兒。”
江絮霧紅著眼看,上輩子母親的各種偏心,她都視若無睹,隻因她隻有這一個母親,可臨死前,為何母親要這樣待她。
她很疼。
母親,她很疼啊。
江母被江絮霧的話激起一身反骨。
“你要不是我女兒,當年我就不會把你帶進江府,直接扔下。”
“況且如果不是你弟弟妹妹,我在江家也站不住腳,你要是連這點都不體恤為娘,那我真的白疼你了。”
這番爭吵,吵得廂房內所有人大氣不敢一出。
待到江母甩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