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Mafia的乾部蘭堂,睜眼醒來發現自己床上躺著一個陌生人的時候,內心是木然的。
——又來了,這個小鬼,到底為何能在不觸發自己警惕的情況下接近他?一點都不科學!
現在蘭堂已經毫不懷疑少年對他毫無敵意。
就憑少年神出鬼沒,不觸發自己警戒線的能力,做暗殺任務絕對是一等一好手。
熟睡的少年看起來毫無威脅,蘭堂又花了半秒鐘思考自己酒後有沒有跨入三年起步的警戒線。
最終法國男人判定,應該沒有,真正醉酒的男人其實根本石更不起來,能石更起來的不是沒喝醉其實在裝醉,就是喝了奇怪的東西摻雜在酒裡麵。很顯然,他喝的酒就是單純的酒,而他醉得也很徹底。
內心鬆口氣之後,蘭堂隨即覺得很好笑。
已經有多久了,自己的情緒如此搖擺不定?
很久以來,他就像冰凍在冰原上的骨灰,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外界的一切對他而言沒有半點真實感,就像畫上的故事,單薄又蒼白無力。
生也好死也好,都是無所謂的事。頂頭上司換沒換人,世界依然都是一個樣。在這蒼白無色的世界,他自己也跟單薄的白紙一樣,沒有絲毫重量。
蘭堂喜歡看書,總希望能從文字中汲取一些‘厚度’,他試圖增加自己靈魂的厚度,讓自己能填充一些什麼到那空虛蒼白的靈魂裡。但奈何,越是看更多的文字,越是覺得自己蒼白薄弱。
尤其是有風的時候,好冷,好冷,自己如此單薄如同一頁紙的靈魂,簡直像是要被風吹走,讓他發自骨子裡的寒冷。
Mafia不該去看心理醫生,那顯得太過可笑,甚至不小心泄露什麼秘密還會害人害己。但他還是去了,他知道自己的冷不是生理性而是心理性,他期望於心理醫生能改善他的症狀。
最終醫生給出的答案跟他所想象的也差不多,推測這種現象跟他失去的記憶有關,告訴他慢慢找回記憶就會好。
——要是找不回呢?
蘭堂總是懷疑,自己的過去就跟一頁紙一樣,在很久以前燃儘成灰。
後來花了一段時間,在不斷的調查跟尋找之後,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記憶。
原來他是來自法國的間諜,本來的任務是跟搭檔一起帶回島國異能研究所造出的人工異能,最後搭檔背叛了自己,令他在爆炸中失去記憶。
他最終被拋在陌生的國家,失去過去的一切,繼續蒼白如紙的人生。
他以為,自己唯一擁有的就是名字。他在大爆炸後被找到時的帽子上有‘蘭波’字樣,他認為應該就是自己的名字。蘭堂隻是這個名字的音譯而已,讓這個國家不懂法語的人叫起來更友好。
結果事實上,蘭波也不是他的名字,他真正的名字是魏爾倫——保羅.魏爾倫。
最終就連他自己的名字都失去了真實感,仿佛很遙遠的某個熟悉的詞彙而已。
他曾經將自己的名字贈送給那個人,於是用著那個名字的人成為了世界名聞遐邇的‘暗殺王’。
用著他名字的人背叛了他,背叛了任務,背叛了國家。
蘭堂的記憶沒有讓他覺得溫暖,他反倒更加寒冷了。
深入骨髓的寒冷,讓他逐漸開始失去對生的期待與對未來的渴望。
有沒有人曾有那樣的感覺?在寒風之中行走,本以為能找到溫暖的居所,卻發現自己迷了路,而天上又開始下雪。
他開始期待能快點結束,擺脫這樣的痛苦。
但是——
蘭堂心中依然在等待莫名的什麼,他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就跟他失憶時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依然繼續尋找著記憶一樣,恢複記憶明知自己一無所依的他,依然不知道在等待著什麼苟延殘喘。
哪怕失去一切,依然浪漫多情的法國男人花了一些時間整理雜亂的思緒,才注意到一直以來讓他徹骨難忍的寒意減輕了。他困惑的看向自己的雙手,發現他的手竟然沒有因過於寒冷而微微顫抖。
“早啊~”
被窩裡的小孩打個哈欠,眼睛都沒睜的嘟囔著。
“要吃早餐,要煎蛋吐司花生醬麵包,不要黑胡椒。”
蘭堂困惑的看向少年,這孩子,怎麼這麼臉大?太自來熟了吧也?
“你——”
蘭堂想問少年,想確認自己突然不怕冷是不是跟少年有什麼關係,可他最終說出來的話卻是:“你要牛奶嗎?”
“要溫的不要太燙也不要太涼要差不多45度到50度,廚房有溫度計Me昨天用你的錢買的,不用謝。”
蘭堂:“……”
結果不怎麼習慣自己做飯的法國男人,還是準備了一份簡陋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