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沒有因約瑟的死亡,輪回眼被丟棄而戛然而止。
依然在繼續,是的,它依然在繼續。
很顯然這已經不是輪回眼中所存儲的記憶了,這是惡魔的記憶——如果它,有記憶。
又或者,不是輪回眼也不是惡魔,而是旁觀的某個第三者,從他們看不到的角度‘看’到了一切,默默將發生過的事再度播放出來。
在前半段明顯能感到約瑟的強烈感情,那多數來自輪回眼;到後半段,與其說是感情,那更類似一種強烈的精神汙染。
鮮血、死亡、玩弄人類的感情與性命,馬裡諾男爵是一個真正的惡魔,他的殘酷與惡劣遠超一般人想象。
沒有人再記得從前的他是什麼樣,後來的他給人的印象太過深刻。
違逆他的人在表麵發生‘意外’,消失不見,其實全都變成了他的食物。
他很享受那些將他當做人類,卻在最後看著他吃人生氣,看著自己即將成為怪物食餌的時候,那些愚蠢的糧食悔不當初,拚命掙紮的模樣。
在能合法使用暴力的時候,他絕不留手,將自己的名字染上血腥與恐怖的色彩。
他甚至還惡趣味的放出,自己就是惡魔繼承者,其他人也有望成為惡魔繼承者的流言,從人類的反應跟動向來尋找查看,是否有更合適的軀體。
可惜啊可惜,英國這邊的人才市場嚴重短缺,他沒有找到能替代馬裡諾的優秀人才。
“我還是太心急了,再用個幾百年好了,反正完全融合的軀體,要比正常的軀體使用的時間門更久。”
這在英國這個地界,還算比較好操作,給自己杜撰個兒子孫子出來,說是私生子再自己給自己傳位,彆說外貌,哪怕是名字相同都沒人管,在這個國家祖父爸爸兒子同一個名字太過常見。
男爵也就自我傳承了個兩三次,英國人似乎才開始懷疑,相貌過於相似的第二第三代是否有什麼問題。
聰明的惡魔男爵知道,他在一個地方呆了太久,周圍的人都認識他,才會有這樣的現象。接下來他隻要去其他的國家轉一圈,呆上個一段時間門,搜尋一下合適的身體——沒找到也不要緊,在海外等待認識他的人都衰老死去之後,再回到原本的地界,一切都能重新開始,連過去積累的財產跟人脈都不用舍棄,隻要自稱這個家族的人就可以了。
如果有誰懷疑,正好印證了有關惡魔的傳說,似是而非才讓人將信將疑。越是如此,人們越是難以發現他的真麵目。
不過,先說一句,惡魔的搜尋方式,跟你所以為的不同。
來自更高維度的生物,搜尋這個世界如同翻看書頁,過去跟未來,不同的空間門維度,他同時存在著。
在你看來,可能困惑為什麼有這麼多的同一個惡魔。
在他來說其實都是‘現在’。
不過,擁有實體也是一種限製,如果沒有實體的話,他可以長期處於這樣的狀態。擁有實體的惡魔,哪怕是最為契合的軀體,他能維持這一狀態的時間門都較為短暫,大部分時候各個空間門的自己都隻能如人類一般在低維活動。
這就是他想要進化的原因,成為魔王將不再受此限製,成為魔王,意味著他還能成為真正的極為接近神靈的存在,他可以同時存在於所有的時間門跟空間門,那麼無論過去跟未來,都會被他任意玩弄。
曆史上,隻有人類成功驅除惡魔,又被惡魔反複騷擾這樣的事。
幾乎沒有提到過魔王,那樣強大接近神靈的存在——人類對此無能為力。
而一般情況下,渺小的人類也不再是魔王關注的對象,他們的獵食目標也從人類升級到了類神存在,更高等級的生命體。
這不代表人類安全了,隻是將玩弄人類的遊戲從簡單模式調整到困難模式,好比看著人類與友人自相殘殺,變成人類信奉惡魔幫助惡魔吞噬維護他們的高等精神體(神),類似這樣。
不停的尋找,不停的找,逐漸惡魔感到厭煩。
以前有趣的玩弄人類的遊戲,也變得索然無味。
馬裡諾影響了他嗎?或許是吧,在最初似乎沒有任何體現,在漫長的時間門之中,更多屬於那個男人的性格特征,逐漸浮現。
按道理,惡魔是沒有感情這類存在,哪怕有自己的偏好,以及貪婪的享受折磨人類時所產生的愉悅感,除此之外,惡魔應該什麼都沒有。
馬裡諾作為惡魔來說,有太多人性化的部分。他看不起卑劣又自私的人類,將其視作塵土與渣滓,勉為其難的口糧,偶發性質的玩具。
可他也熱愛人性的純淨與美好,總期望從中看到自己似曾相識,格外懷念的部分。
他渴望下一次擁抱死亡,選擇與他同化的人,能夠如同馬裡諾一般有著純真又潔淨的靈魂。
更甚至,他欣賞性格堅毅的人——這點最離譜,這類性格本該是惡魔最為討厭的人類,因為惡魔無從找到心理空虛的部分借機滲透。
惡魔男爵馬裡諾,與從前不同,開始擁有‘個性’。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進化’。
有種說法是不同生物在類似環境中為了生存,會趨向於同等方向的進化,這種現象叫做趨同。好比哺乳類的蝙蝠跟鳥類一樣進化出翅膀,哪怕種類不同,為了生存,他們進化出相同的翅膀。
感情與個性,對於惡魔來說是不必要也無需保留之物,但在往上‘進化’的途中,卻越來越與人類趨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