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說著就來火，她覺得羅四姑自從村裡來了支教老師就越來越不服管了，拿起牆角的藤條拽著羅四姑的胳膊就是一頓打，打的羅四姑隻能把自己一直小心翼翼攢的錢拿出來。
她說這不是賣板栗的錢，是她有時候板栗早早賣完，給一個雜貨鋪打零工掙到的，但是奶奶不聽她的，她拿完羅四姑給的錢，又翻找羅四姑的床褥，確定沒有錢才放手。
爺爺在一旁也歎著氣道：“四姑現在會騙人了。”
羅四姑坐在床鋪上，抱著八妹一臉擔憂，她沒有錢了沒有辦法帶羅八姑去縣城看病了。
奶奶臨走前看她一眼，一副她無理取鬨的樣子：“都跟你說了，八妹明早就會退燒，多少輩傳下來的方法，哪裡會有問題？你這個死樣子，看你到婆家後，不被婆婆打死才怪！”
深夜，所有的姐妹在白天繁重的農活後都睡去，隻有羅四姑守在羅八姑身旁，她很困但是她更擔心羅八姑，她時不時去摸羅八姑的額頭，希望她像奶奶說的一樣過一會就退燒了。
但是羅八姑並沒有像奶奶說的那樣有退燒的跡象，她渾身燒的滾燙極了，痛苦的囈語，怎麼都叫不醒她。
羅四姑再也等不及了，她把羅三姑叫醒：“你有沒有錢？”
羅三姑搖頭。
她也心疼八妹，可是她沒辦法。
有的人生子女是為了栽培，有的生孩子隻是為了當牛馬，她和羅四姑早早就知道了，隻是她認命了，羅四姑一直在掙紮，她甚至認為八妹燒死了也好，至少不用在這樣的家裡繼續磋磨，早死早投胎，去個好人家吧。
羅四姑下了床，她迅速穿好鞋子。
羅三姑看著她飛奔出了屋子，她望了望外麵烏黑的夜晚，想要喊她，卻終究沒有喊她。
過了一會，羅四姑回來了，她看見羅四姑帶了一個男人回來，她震驚極了，她原本隻想等她心灰意冷回來，沒想到她竟然去叫了那個支教老師。
在黑暗中，她看見那位從城裡來的支教老師悄悄走進了屋裡，他探了探八妹的額頭，然後迅速背到了自己背上。
然後兩人快步走出了屋子。
她坐了起來，看著窗外的兩人，看著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了。
第二天，奶奶問她四姑去哪裡了，她楞了楞，回答道：“四妹起得早，早早去縣裡賣板栗了。”
奶奶輕哼了一聲：“虧她還有良心。”
她甚至沒有去關心昨天發燒的八妹，沒有發現八妹不見了，就急匆匆去下田了。
她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她忙碌中心中卻隱隱有期待，期待羅四姑找了醫生，醫好了八妹，兩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回來，她也不會和奶奶說這件事的。
傍晚的時候，羅四姑回來了，她背著羅八姑，羅八姑趴在她肩頭，眼睛亮亮的。
她心頭一喜，趕忙跑了過去，她叫八妹，八妹卻沒有理她，她這才發現了問題，八妹不認識她了，她指著自己一個勁的笑著。
“怎麼回事？”她問羅四姑。
“去的太晚了，醫生說腦損傷了，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好。”羅四姑聲音帶著哭泣，她已經哭了一晚上了。
她第一次覺得無知害人，她心中強烈自責，她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帶八妹去看，為什麼要相信奶奶的話，這是她讀書後第一次覺得人果然隻有讀書才能救命。
18歲的羅四姑在這一刻有個新的目標。
而望著她的羅三姑頹廢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