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來,垂著頭道:“公公,我沒想過要讓茗兒奉養。她賺了一萬兩,自己留了四千兩,我可一個字沒說過她什麼,都由著她自己支應了。”
其實她想過的。當時葉雅茗拿六千兩銀子給她,說她設計了三樣茶具,本是拿來跟陸公子他們合作的。但陸公子厚道,給了她一萬兩。而祖父和大伯也厚道,沒把這一萬兩充入公中,說是給她的私房錢。
當時尹氏的心情,既欣喜又複雜。
這筆意外之財讓她欣喜,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但葉雅茗二話不說直接截留了四千兩銀子,又讓她心情十分複雜,不樂意、不高興、委屈、難受的情緒一齊湧上心頭。
誰家沒分家的孩子,收入不是歸於公中的?她生養了葉雅茗一場,葉雅茗賺的錢,不應該孝敬她嗎?現在這樣,是與她離了心,還是不信任她防著她?
但葉雅茗近期在葉崇明麵前驟然拔高的地位,以及越來越不容置疑的威嚴氣質,宋易風這門親事不妥當給尹氏帶來的心虛與愧疚,讓她沒有把這份不滿表現出來。
尹氏當時直接把銀子收下了,對於那四千兩銀子未置一詞。
所以她這會兒說起話來,理直氣壯。
聽到這話,本來沒有什麼情緒的葉崇明一下子氣笑了。
他原以為,能生養出葉雅茗的尹氏,一定也是個極為聰穎的人。他還曾私下裡感慨,覺得跟讀書人聯姻果然是對的,生出來的孩子實在太讓人驚喜了。
現在他發現,這想法完全錯了。
尹氏似乎不是那麼聰明的樣子。
她還理直氣壯呢。她這態度,本身就有問題。
對於糊塗人,他一向不欲多費口舌。因為你說再多,對方也聽不明白。
他乾脆簡單粗暴地處理:“你就照我說的辦。茗兒以後的收入,都由她自己收著。她想怎麼花就怎麼花,你們不許打她錢的主意。”
“是。”尹氏委委曲曲地應了。
“行了,你回去吧。”葉崇明不耐煩地揮手。
尹氏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走出正院,估摸著正院守門的婆子看不到她們了,尹氏一直忍著的淚珠子這才落了下來。
“你說,我做得哪裡不對了?為什麼老太爺忽然就那麼說話?”她對白嬤嬤道。
雖說他們談話的內容不宜讓下人知曉,但尹氏終歸是兒媳婦,葉崇明是公公。就算有葉老太太在,他也不能不注意禮儀,因此幾人談話的時候,白嬤嬤並沒有被趕出去,而是站在尹氏身後,聽了個滿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