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雅音點了點頭,越發好奇起來。
“所以當初媒人來議親,祖母和我娘派人去查過,對他們家就特彆滿意。尤其我娘,生怕彆人不願意,還特特讓媒人說,會給我十分豐厚的嫁妝。也幸虧茗兒提醒,否則這門親事真的要定下來了。”
說到這裡,她十分感激地看了葉雅茗一眼:“好在她提醒後,祖父和我爹又派人詳細地查了查,才發現他們家媳婦自打嫁進汪家,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光爭相把自己的嫁妝拿出來作家用,還總從娘家扒拉銀子送到夫家去,一個個都說丈夫和兒子讀書考功名十分辛苦,必須得讓他們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他們才能考上進士光宗耀祖。”
葉雅音眉頭皺了起來,思忖了一會兒,困惑地看向自己親姐:“姐,這話似乎沒什麼毛病啊。”
以前葉家送銀子給宋易風,姐姐隔三差五地過去送東西,說的可不都是這樣的話嗎?
雖說倒貼宋易風的是原主,但葉雅茗還是感覺到了尷尬。
她輕咳了一聲道:“做法或許有相同之處,但性質不一樣。宋易風是母子二人,他跟葉家結親,如果不努力往上走,他就背著一輩子吃軟飯的名頭,無論是在外麵還是在葉家都抬不起頭來。偏他又是個有才且氣心極傲的人,他隻會努力往上爬。”
“但汪家,卻是從老到小,一家子男人都吃軟飯,而且因為人多勢眾,這軟飯吃得有底氣,理直氣壯。尤其是家裡有舉人、有秀才,這門第本來就比商賈要高。就算他們一輩子再無寸進,嶽家也不敢給他們臉色看,更不敢看不起他們。”
“最主要的是……”她看向葉雅清,見葉雅清也凝神細聽,知道她也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便繼續道,“我要是嫁進了宋家,而宋易風靠我的嫁妝吃飯,我就是宋家權勢最大的那個,宋母餘氏也不敢在我麵前擺譜,宋易風更得處處討好我。我也不會傻到扒拉娘家去填補夫家。”
“當然,前提是我自己必須得立起來。隻要我立得起來,把自己的嫁妝管好,他們總得向我低頭。”
“可汪家,你看看他們家的媳婦兒,不管丈夫如何,她們都以把丈夫服侍得舒舒服服為已任,恨不得把所有的嫁妝都用在丈夫身上。這是汪家大環境的影響,同時也是丈夫和婆婆、妯娌一起洗腦的結果。你想想,一家子幾十上百口人,都說你一個剛進門的新媳婦該如何如何,稍有不對就眾口鑠金地指責你,你會不會懷疑自己是錯的,於是趕緊糾正自己?”
“尤其是,這些嫁進汪家的女孩兒,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脾性還沒有成形,意誌也不堅定,那是最易受彆人影響的。”
葉雅音聽得頭皮發麻。
便是葉雅清聽父親、母親分析過,對此有了一點認知,但葉鴻昌和陶氏分析得沒葉雅茗這麼透徹,她還稀裡糊塗的。這會兒聽了葉雅茗的話,更是冷汗都出來了。
想想自己被人日日洗腦,最後變成扒拉娘家扶持夫家、沒有了自我意識的人,她就毛骨悚然。
她道:“難怪我爹叫我多跟你來往呢,天天誇你聰慧過人。汪家這件事,我爹我娘都知道不妥,但哪裡不妥,他們也不大說得清楚。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
葉雅茗趁機安利道:“人都說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選擇一家好人家固然重要,但也不是沒有那種嫁了好人家,卻把日子過得一塌糊塗的人。而如果不幸嫁到了汪家這樣的人家,隻要你保持清醒,時刻記住先愛自己,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你也能把日子過得好。”
“糊塗的女人,是把處境變壞;一般的女人,是適應環境;聰明的女人,是改變環境,讓它變得對自己有利。”
“比如汪家這事,如果真嫁進了他家,你可以裝作認同他們,然後反過來利用他們需要你的嫁妝養家這件事,來掌控他們。要用我拿錢出來是吧?那行,你好好侍候我,把我侍候高興了,我就拿點出來。不多,一點點,拿多少看我的心情。”
葉雅音想像著那個畫麵,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