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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愈來愈近,儘管來人已經收斂了氣息,但山頂上太過空曠,噠噠聲有如雨點打地,還是能聽到動靜。
扶羽的手握在劍上,指尖一緊。
山腰上身影剛冒出一個頭頂,扶羽右手剛要拔劍。念初塵一個掌風擊了過去,身影大叫了一聲,從山頂嘰裡咕嚕地滾了下去,像一個球。
扶羽抿了抿唇,睨著念初塵。
虛弱少年一直手撫在額頭上,看上去像弱不禁風的小草,搖搖欲墜,身體連骨頭都是軟的。
他身體往扶羽這邊微微一傾,看似要倒,但馬上又自己彈了回去,念初塵像個不倒翁,來來回回了幾次,身體虛化無力。
扶羽一直在旁邊小心翼翼,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倒在自己身上。
少年麵若蒼玉,雙睫顫抖,身體虛化無力。
剛才出掌時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這麼虛弱了,扶羽又不能閃開,他一旦摔在地上後果更加嚴重。
這下倒好,她本來還有些猶豫,現在他替自己做了決定,看來命中注定她今日殺不了白靈淼。
她聽見他若枯丫般的暗啞聲音,帶著冬日將敗的蕭瑟。
“王嫂,麻煩你扶我回去。”
這樣的聲音,讓扶羽啞言而無力反駁。
從睚眥山到王宮騎馬都得一個晚上,她要如何把他扶回去。
上山的路崎嶇,下山的路更加不好走。
扶羽扶著念初塵,他的身體根本站不穩,時不時地壓在扶羽身上,真的有如一棵大樹壓住了嬌弱的海棠。
她現在不是神女,沒有靈力支撐,隻能靠著人的精氣神,但這精氣神也是不濟,剛剛分了一些給念初塵,這會兒走下山時又發現,她的精氣好像流失迅速。
走到一半,扶羽聽見前麵有打鬥的聲音。
她實在沒有氣力再周旋,乾脆扶著念初塵閃到了石頭後麵。
她剛躲起來,就看見兩隊兵馬已經打到了他們麵前。
不止是兵馬,身後還有一男一女也在打鬥.
扶羽看得清楚,這一男一女正在徐陟堯和柔水。
她一麵為自己改變時空而使他們成功獲救感到放鬆,一麵又為他們打來打去感到厭煩。
其實柔水並沒有動真格,但是千疏闕和赤天敵對,現在兩隊兵馬又在亂戰,他們想不打都不可能。
扶羽改變了時空,念初塵又一掌將白靈淼打下了山,可見耽誤了徐陟堯和柔水的進程,所以這會兒他們兩隊兵馬撞到了一起。
她沒想到剛下來就看見這一幕,現在念初塵半暈半迷,他們也脫不了身。扶羽的目光落在前麵的一棵樹後,白靈淼身體縮在大樹後,身後瑟瑟發抖。
看來剛才她被徐陟堯攻擊了,所以趁著赤天兵馬趕來時躲了過來。
扶羽擰眉看了眼身上的念初塵。
他到底是為什麼會變成白靈淼?
還有,他來睚眥山做什麼,難道也是為了九天精草而來?
這倒是有可能,他需要精氣,九天精草對於他,是救命的良藥。
或許她掉下懸崖時,念初塵和白靈淼碰過麵,機緣下才會變成了她。
白靈淼手裡不知拿了什麼東西,一直在緊緊握著。扶羽沒動,他們所在的位置在白靈淼的後麵,她看不見他們,可扶羽卻能清楚地看見她。
扶羽緊盯住她,隱隱感覺不太對勁,她手裡拿的好像是一枚暗器,徐陟堯和扶羽還沉浸在打鬥中,誰沒有注意到她。
身旁的男子一直壓在她身上,扶羽推了幾次都推不動。
她拔出了劍,正打算扔出去提醒了一下他們,白靈淼的暗器已經飛了出去。
而且還是兩枚。
這兩枚暗器對著柔水和徐陟堯而去。
扶羽從石頭後麵站了起來。
一道白色身影從空氣中略過,穩穩地接住了兩枚暗器。徐陟堯和柔水停下動作一轉頭,看見林啟樓拿著兩枚小銀針站在他們身後。
白靈淼見自己行跡敗露,撒腿就跑。柔水想追,卻被白靈淼轉身又飛過來的幾隻銀針所阻,她隻得揮劍去擋。
她屢次要殺扶羽,憑誰都不會置之不理。
心中遲來的緊張竟生出了幾分期待,她緊緊地握住手,眼中如碎冰般冷寒。
柔水自是不甘心,她擋回了銀針,還想去追,林啟樓劍橫攔她,眉眼溫和,“彆追了,說不定殤闌闕的兵馬在附近。”
徐陟堯有些失望,“我本來想抓她回來邀功的,現在也抓不成了。”
林啟樓看他一眼,興致缺缺地又移開了眼,目光落在柔水手臂,明顯透出幾分緊張,“你受傷了。”
“可能是不小心劃的,”柔水沒當回事,轉頭一看,兩隊兵馬也停了下來,都在等著他們的命令,她對徐陟堯一挑眉,“念在相識一場,彆怪我沒提醒你,趕緊給我滾蛋。”
徐陟堯一抬下巴,並不妥協,“兵在陣,主帥不能退。”
他身後有千疏闕的兵馬,他若走了那豈不是貽笑大方。
柔水氣狠狠地拔劍,林啟樓有些無奈地摁住了她的劍,冰塊的臉上居然也難得笑了笑,“算了,彆中了彆人的計,先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