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荀彧的支持,她點頭應下,轉同婦人說:“娘子帶著嬰孩,回到陳留也難尋生計,若你願意,可以同我們去河內再作安頓,到時我也能替你打算一二。”
她方才盤算一番,收容這母子倆,於家裡是無足輕重的事,若是這女子會織布釀造,到時也可自力更生,尋個安定的居所。
“多謝貴人!多謝貴人!”女子眼中滿是感激的神情,就要跪下磕頭。
“我並非貴人,我與娘子是一樣的人。”郭懿最見不得這樣的場麵,趕緊一把將女子扶住,“娘子記好,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要輕易向他人屈膝。”
女子眼中透著驚訝,似乎對這樣的言語十分陌生,含淚答應了一聲,“深謝女郎,杼娘記下了。”
“你帶著孩子行路不易,後頭還有馬車,我叫她們領你去。”郭懿將她交給子規安置,又想到方才那樣一番追逐,都沒聽見那繈褓中的孩子哭一聲,想必是太餓了,虛弱的連哭的力氣也沒有。
母親沒有好的飲食,哪裡會有好奶水呢,郭懿問了一圈,仆婦中也沒有在哺乳孩子的,隻能吩咐子規拿些牛乳米湯,將就喂給那孩子。
【恭喜宿主,民望+100。】
一切忙完,她便聽見荀彧招呼:“女郎奔忙多時,坐下飲一口熱湯吧。”
荀彧安排人馬停歇後,本想幫郭懿一起安頓,但見她能獨當一麵,做事井井有條,也可見章法,便沒多言,與郭嘉在道旁鋪設的竹席坐下,默默看她做完一切,心下也更加讚許這位女郎。
郭懿過去在竹席上坐下,接過荀彧遞來的吃食,“多謝文若阿兄。”
三人對坐,郭嘉打趣了一句:“此去一路流民遍地皆是,不知凡幾,懿兒和文若難道各個都要救嗎?”
這個問題,郭懿並非沒有考慮過,方才幫杼娘的舉動,隻是出於一時的不忍,順手搭救,也可以加一些民望換取東西。濟世救民是需要能力的,她知道現在自己沒有帶上沿路每一個難民的能力,便不會去做。
她搖著頭,啃了口胡餅,咽下去後慢慢說:“我若居上位,必然要清平賊寇,撫置流民,讓天下人都食飽衣暖。可我如今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會異想天開,強行難為之事,大抵隻能偶發善心,救助個把困苦之人。”
荀彧接過話,“女郎有這般純善的心性,已然很好。”
郭懿低下頭,荀彧難以看清她臉上的神情,隻聽見她吐出一聲歎息,“杯水車薪之舉總是無用,世道一直亂著,百姓日子就不會好過,若想救民於水火,還須天下早日清平。”
亂由苦生,苦因亂甚,郭懿的這番話,荀彧也深以為然。他回想起來幼時的潁川,學舍一座一座相連,裡頭學子們的讀書聲洋洋盈耳,可以傳的很遠很遠,每到春日薺麥長成,田野裡鬱鬱青青,農人提著農具行走其間,孩童們玩耍嬉戲於田埂間,一派安寧祥和。
阿翁尚在時,高陽裡總有阿翁交好的友人,帶著族中子弟詣門,那時他還是垂髫孩童,坐在阿翁膝上,聽大人們念著《詩》裡的章句。
“噫嘻成王,既昭假爾,率時農夫,播厥百穀。駿發爾私,終三十裡。亦服爾耕,十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