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突然有一天主動抱他了,主動親他了,還對著他滿滿的依賴,眸子裡的厭惡不在,不再不停地買胭脂水粉,而是會持家養家。
她說,因為她在孤獨無助的時候沒有人幫她,隻有他護著她,所以才這般,他信了。
再然後她開始學著做飯,弄得滿臉黑灰,飯菜做得賣相極差,味道僅是勉強入口,但卻越來越好,好到色香味俱全,能做出一桌子不差於酒樓的飯菜。
她說,所有人說她一無是處,她不是,她認識藥草,她家裡販賣草藥的,他信了。
再然後她開始上山采草藥,能忍受爬山的艱辛,明明怕熱極致,在那樣炎熱的夏日卻能堅韌著炮製藥材,是的,炮製,連魏老都欣賞的炮製術,她一個小商販出生竟然會,若是從前就會,這可是致富的根本,隨便一賣就是高價,為何她父母會為了他那五十兩聘金丟了她。
她說,她要學醫術,她喜歡,她想要陪著她去京都,要陪著他一起優秀,他信了。
再然後她便開始一閒下來就看醫書,還自學了針灸,會紮得人疼得大叫,還會給沈佑解毒,特彆是今晚,她能救人了,彆的大夫不肯出手救的人。
他讀書多年,沉澱十年,才有把握參加秋闈一擊高中。
她年芳十七,才拜入魏老門下一月有餘,還什麼都沒學,便是讀醫書也不過三月有餘,是什麼讓她僅憑這些就能救一彆的大夫不肯出手救之人,還一大一小都救活了。
她的家底他是知道的,因為她不願跟著他,厭惡他,他打算送她回去的,隻是她的父母離開了,但不妨礙他了解,她家的確販賣草藥,卻隻是個中間商,幫人倒賣的,也就做過兩三年,後來便沒做了。
就憑這些,她憑什麼能救活彆的大夫不肯出手救之人。
是的,一直都是漏洞百出,但他因她的改變而歡喜,因她的喜歡而歡喜,滿滿的沉浸在與她的相愛裡,隻想與她天長地久共白首,更為這些慢慢改變的改變尋了理由,尋了借口,因為他信她,因為他一窮二白沒什麼需要她欺騙的。
但是,今晚這出事已經超出了正常認知範圍,讓他想當做看不見都不行,讓他想不去認知到她騙了他都不行。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騙他,不知道她到底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是從前是騙,還是現在是騙。
他承認他怕了,怕她對他的喜歡都是騙,怕從前是真怕現在是騙。
……
程寧寧一直坐在屋子裡等顧秦,等了很久很久,而這等待的時間裡她又想了很多很多。
終於,耳側響起了推門聲。
程寧寧心情極其平靜地看著房門。
她不喜歡逃避,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就要去麵對。
之前在尤興賢家因為是在外麵,她不好說什麼,但現在回家了,有什麼就該說什麼。
她知道她騙了他是她不對,但她沒法選擇。
其實這事也無傷大雅,她醫術的技能遲早會點亮,隻差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隻是她沒來得及等到。
如此便有了這欺騙,事情是無傷大雅,但是婚姻裡卻是忌諱欺騙,所以不在於事情大小,欺騙了便是欺騙了。
他想知道什麼,她就說什麼,至於之後如何,那是他的決定,她無法乾涉。
她對他的感情不是欺騙,所以她沒什麼好心虛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隨著再一次推門聲響起的時候,顧秦的身影出現在了程寧寧的眼簾之中。
屋子裡一片黑暗,隻有淡淡的月光,卻足以看見對方的身影。
看見彼此的刹那,程寧寧從榻邊站了起來,顧秦則是在房門口停住了腳步。
兩人就那麼隔著黑暗相望,哪怕隻是對方的一個身形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