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我走。” 男孩聲音平靜地說:“我不想把腳弄臟。”
聞言,鐘明頓了頓,低頭看了眼艾伯特腳上精美的小皮鞋,上麵果然沾了些許泥土。鐘明一看就有點心疼,小少爺腳上的羊皮鞋子一看就價值不菲,就這樣霍霍了確實很可惜。
於是他收緊了手臂,抱著艾伯特朝山穀外走去。
艾伯特十分安靜,雖然被他抱在懷裡,脊背卻是停直的,他坐在鐘明懷裡,盯著青年精致的側臉,視線隨著鐘明隨風飄起的烏發而浮動。
片刻後,鐘明突然在頸邊感到一點溫熱的觸感,他偏過頭,略微驚訝地看著艾伯特軟軟的將頭靠在了自己的頸窩上。
小孩子的皮膚冰涼卻柔軟,緊緊貼在他懷中像隻小貓。
鐘明腳步頓了頓。
不得不說,比起章魚和蜘蛛,還是這個小少爺比較可愛。鐘明冷淡的臉上柔和了些,收緊了環抱住艾伯特的手臂,朝山穀外走去。
鐘明走出山穀,踏入平原,一眼便望見了花田前高挑窈窕的身影。
瓊雙手交握,優雅地放在身前,尖巧的下巴微抬,在看清鐘明抱著艾伯特走來時微微眯起了眼睛。
“小鐘。”
瓊用意味深長的眼神在他們兩人身上轉過一圈,彎起眼睛,微笑著伸出手道:
“辛苦你了,把少爺交給我吧。”
“好的。”
聞言,鐘明點點頭,想將艾伯特交到女人手中,然而此時男孩手上的力度突然加大,勒住鐘明的脖頸,然而隻一瞬後,他就緩緩放開了手,自己從鐘明懷中跳了下來,卻無視了瓊的手。
鐘明看著他麵色冷淡地走到瓊身邊,察覺這兩個人似乎關係變差了。不過也是,小孩子有幾個喜歡老師的。
小少爺還得接著上課。鐘明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轉過身,他還要繼續自己的工作。然而此時,男孩冷淡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下午你再來找我。”
他聲音篤定,鐘明腳下頓了頓,偏過頭看向艾伯特,然而他還未開口,瓊就上前一步道:
“少爺。” 她將一隻手搭在艾伯特肩上,看了眼鐘明道:“您不能這麼任性。小鐘還有彆的工作要做,不是嗎?”
艾伯特的神色頓時變得陰沉。鐘明看著他,突然明白為什麼艾伯特的性情會這樣陰情難測,這個小少爺身邊的人,從古板守舊的瑪麗夫人到看似溫柔的瓊,甚至包括他的父親公爵,都是控製欲極強且說一不二的人。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艾伯特能不發瘋就很好了。
“沒關係。” 鐘明輕聲道:“我有時間。”
聞言,瓊動作一頓,接著緩緩抬起頭,看向鐘明,極輕地眯了眯了眼睛。鐘明斂下眼,裝作沒有看到她不讚同的神情,略一點頭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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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他繼續在檔案室幫忙,陶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砰地在他麵前甩下一本厚厚的賬簿,讓他整理好這一個季度的賬目。但是當鐘明真的將帳理得整整齊齊,一分都不差時,男人的臉色卻更加難看,直到鐘明離開檔案室都還陰沉地盯著他的背影。
鐘明可沒空關心他這位上司心情怎麼樣,結束檔案室的工作,他又馬不停蹄地趕去伺候艾伯特吃晚飯。艾伯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直耍脾氣,每次都要他輕聲細語地哄勸半天才肯吃一口。
等到艾伯特將晚飯吃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深夜,鐘明捧著餐盤,再次出現在了頂層的書房門前。
這次他的手沒有受傷,還算平穩地端著餐盤,上麵放著紅茶,點心換了一種,是黑巧克力餅乾。鐘明親眼看到瑪麗夫人從後廚裡端出這些餅乾,彼時還散發著剛出爐的熱氣。
鐘明忙得腳不沾地,自從早飯到現在滴水未進,雖然很能忍餓,但是在如此香甜的氣息下鐘明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該死的大地主,該死的剝削階層。
鐘明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的視線從餅乾上移開,抬起手輕輕在木門上敲了兩下。
“進來。”
書房中傳來聲音。
鐘明按下手臂上小小的雞皮疙瘩,伸手推開大門,邁步走入房間內。
房間裡還上次那個樣子,正對大門的窗戶外,一輪明月高懸在黑夜中,有著紅絲絨內襯的實木椅子背對著他,蒼白的手指上的綠寶石閃閃發光。
有了上次的教訓,鐘明下意識地放緩了呼吸,走得十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