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你住的院子離這極遠,快些回去,路上莫要著了風寒。”沈太夫人輕輕拍著林驚枝的手,慈祥道。
夜深,寒風吹得人臉頰生疼。
林驚枝扶著孔媽媽的手,身後跟著晴山,主仆三人穿過了抄手回廊後,就見外頭細細碎碎落了雪花下來。
“孔媽媽,我們走快些。”林驚枝伸手捏了捏眉心,她鼻息有些不對,含著一股淡淡的蜜桃酒香,握著孔媽媽的手更是滾燙得厲害。
主仆三人又走了一段路,就在這時候,拐角的花園裡,忽有一人提著盞昏黃燈籠慢慢走近。
那人風雪中一身青衫,瞧著是十分儒雅的青年男子。
林驚枝眉心微蹙,有些猶疑看向來人。
青年男子似乎才發現林驚枝一行人的存在,腳下步伐倏地一頓,停了下來。
他朝林驚枝行禮:“裴琛冒昧,不知嫂嫂也在此。”
林驚枝視線從裴琛身上劃過,眸色極淡地點了下頭。
她沒料到裴琛會出現在抄手遊廊外的園子裡,他還未成婚,一向住在外院,今日雖是除夕宴席要跟著裴父守夜,可這般時辰,他不該出現於此。
林驚枝心裡劃過數種猜測,她十分避嫌往一旁讓了讓,不想腳下踩到了一塊十分滑膩的青磚,她雖被孔媽媽扶著,但也不禁身體微微一晃。
“嫂嫂,當心。”
裴琛手中燈籠落在地上,“啪”地一聲驟然熄滅。
林驚枝並沒有摔倒,她雖腦袋暈乎,可身旁伺候的晴山和孔媽媽都能第一時間扶穩她。
隻是未曾料到,裴琛的動作實在過快,一下子就握住了林驚枝如羊脂玉般的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氣。
抄手回廊裡,氣氛一時間凝重得死寂,孔媽媽和晴山心驚肉跳驚駭不已,臉色更是煞白。
林驚枝也同樣一僵,從裴琛掌心裡掙脫出來。
“抱歉,是裴琛唐突了。”裴琛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並瞧不清他麵上情緒。
林驚枝從袖中掏出繡帕,麵無表情擦著被裴琛觸碰過的手腕肌膚。
“媽媽扶我回去。”林驚枝看都沒看裴琛一眼,扶著空媽媽和晴山的手,快步離去。
林驚枝離去後,裴琛依舊站在原地許久,他出神地盯著自己右手掌心,等手中燈籠用火折子再次點亮時,他視線落在抄手回廊某塊青磚上。
隨著燈籠的光線逼近,能清楚的瞧清,走道邊緣的幾塊青磚上,被人暗中塗了滑膩油脂。
撫仙閣西梢間主臥,林驚枝已經沐浴過。
烏發鬆鬆垂在肩上,雙頰紅潤得厲害,喝了孔媽媽去小廚房端來的醒酒湯後,林驚枝狀態似乎清醒不少,但眼中依舊含著霧蒙蒙的水色。
隻是今夜,她何時飲下的酒水,林驚枝心裡沒有任何印象。
她隻記得分心同漪憐姐兒說話時,杯盞中茶水帶著一股子蜜桃甜香,下意識以為是府中廚娘新研製的花茶,並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府中家宴,長輩家主皆在,能端上桌的東西自然有人細細檢驗過,不可能摻雜害人的東西。
今日夜深得像濃黑的墨汁,不見半點月輝。
直到子時過半,裴硯才從外間進來。
他脫了外衣後,大步走向西梢間主臥。
幢幢燈燭下,林驚枝還未睡,她聲音帶著水汽的嬌嬌軟軟,朝裴硯喊了聲。
“夫君。”
裴硯步伐微微一頓,眉心擰著,看向垂手立在一旁就要退下去的孔媽媽:“少夫人,飲酒了?”
孔媽媽背脊發寒,恭敬答道:“老奴不知少夫人杯盞中茶水,何時被人換成了味道極淺果子酒。”
裴硯視線落在林驚枝身上,見她看似清醒,實則醉得厲害的模樣,漆色眼眸裡含著極冷的暗色。
他朝孔媽媽微點了下頭:“下去。”
“是。”
“枝枝。”裴硯走近。
“嗯。”林驚枝眨了眨水潤潤的眼眸,澀聲應道。
她伸出玉白指尖,似想去撫摸裴硯鼻尖,在觸上他肌膚瞬間,像是被燙到一般,閃電收回。
裴硯從袖中掏了紅封,遞給她,聲音又啞又沉。
“壓祟錢。”
“壓一壓,萬事安。”
“給我的?”林驚枝嬌嬌笑了起來。
醉酒中的她,眼眸乾淨澄透,又含著經曆□□的嫵媚,林驚枝忽然道。
“裴硯,你討好我沒用。”
“我不會原諒你。”
“唔。”
這一瞬,裴硯視線落在林驚枝玉白手腕上,凝脂般柔滑雪膚上有一道格外刺目紅痕上。
他狹長鳳眸危險眯著,眼底情緒深淺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