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這是作何?”林驚枝蜷著足尖,往繡海棠花鑼裙下縮了縮。
藏在袖中指尖,因緊張出了一層薄熱濕汗,掌心潮熱黏膩。
裴硯垂了眼簾,語調淡淡,聽不出絲毫情緒:“翠玉閣外積雪未掃,你繡鞋羅襪都被浸得濕透。”
“冬日寒涼,濕氣入體,易感風寒。”
裴硯寬大掌心穩穩握住她小巧雪白玉足,腳踝纖細,肌膚猶如漆黑夜裡懸於天穹的皎月,更似開在枝頭搖搖欲墜的白玉蘭,任人采擷。
裴硯眸色瞬間暗了數分,透出一種彆有深意的薄欲。
這時馬車壓過路上石子,輕輕一晃。
裴硯順著那股力道,拇指摩挲過白皙腳踝,掌心驟然用力把人扯進懷中。
“裴硯……”林驚枝驚呼一聲,側頭回眸,小巧圓潤下巴霎時繃緊,烏眸軟得能溢出淚來。
盈盈檀口微張,呼聲裡還含著幾分顫抖,像是被強行剝開最堅硬外殼的雛鳥,柔軟脆弱。
林驚枝被裴硯抱在懷中,他胸膛炙熱從衣料中透出,燙得她連足尖都暖了幾分。
玉足蜷入繡海棠花鑼裙下,纖細玉腰被他掌心勾著,她垂眸不敢看他,想要離得遠些,可惜馬車內空間有限,他不過是一探手就能輕而易舉鎖她入懷。
好在兩人是馬車車廂裡,他也不會真的對她做些什麼。
等出了西街獅子巷後,裴硯從馬車暗格裡翻出孔媽媽出門前就備好的鞋襪,微俯下身要給林驚枝穿上。
他應該是從未伺候過人,穿羅襪時動作小心卻極不熟練,還因掌心用力,在她纖細雪白腳踝上,微微勒出了一道淺淺的粉紅色印子,就像他前幾日夜裡與她做時,留下的深深淺淺齒印。
“夫君,妾身自己來。”林驚枝聲音帶著一絲淺淺的啞澀,仿若嬌養在玻璃暖房裡的牡丹花骨朵,含苞嬌豔,還未徹底綻放,就已勾得人心癢難耐。
馬車回府後,直接穿過二門進了內院,丫鬟婆子也不敢出聲阻攔,最後在撫仙閣的垂花門前停下的。
裴硯修長指尖挑開車簾,視線落在地上掃雪後依舊有些濕滑的地磚上眉微蹙,雖隻有幾步距離,但也難免沾濕鞋襪。
這般想著,等林驚枝探出身子時,裴硯已理所當然上前長臂微探把她抱進懷中,大步往撫仙閣屋中走去。
“夫君,外邊丫鬟婆子都瞧著呢。”林驚枝瞳孔微縮,攀在裴硯後頸上的掌心稍緊,語調不如往日鎮定。
“就算瞧著,又如何?”
“這一生,你是我妻。”裴硯垂眸看她,嗓音低低透著幾分漫不經心。
林驚枝明顯愣了一下,側頭避開裴硯視線,紅唇抿著不再說話。
進了撫仙閣西梢間主臥,裴硯把林驚枝放下。
他應是外頭有事要忙,馬車還停在撫仙閣垂花門外,雲慕和山蒼都在外邊候著。
裴硯沒有停留,去屏風後頭換了身乾淨衣裳,見孔媽媽去小廚房熬好的薑茶送來,他往外走的步伐微頓,又盯著林驚枝飲了小半碗薑茶後,才大步轉身離去。
林驚枝飲了薑茶,身子一暖,就有些困倦。
今日回來,她晚上自然得去太夫人和婆母的院子裡請安,就怕睡久了耽誤時辰。林驚枝就讓晴山抱了厚實羊絨毯放在暖閣的美人榻上,在榻旁加了個銀絲炭盆,稍稍眯一會養足精神。
小半時辰後,暖閣外傳來刻意壓低的說話聲,林驚枝睡得淺,長睫微微一顫,也就醒了。
屋外是裴漪憐的聲音,仔細聽去還帶著淺淺的哭腔。
“晴山,讓漪憐姐兒進來。”林驚枝剛睡醒,聲音透著沙啞。
屋外說話聲,霎時一靜。
裴漪憐有些怯生生的聲音傳來:“嫂嫂,漪憐不是有意來打擾嫂嫂的。”
“隻是漪憐心裡難受。”
“進屋來吧。”林驚枝起身,她懷裡抱著一個纏枝牡丹翠葉手爐,烏發鬆鬆用白玉嵌珠翠簪綰著,帶著一絲睡醒時的慵懶。
綠雲端了茶水和點心過來,又請了裴漪憐身旁跟著的丫鬟,暫去西廂房側間小坐。
“漪憐姐找我,是要問什麼?”林驚枝烏眸微深,落在裴漪憐身上。
“嫂嫂我……”裴漪憐攥著繡帕指尖倏地握緊,眸光顫了顫,才咬牙道:“這事漪憐本不該來問嫂嫂的。”
“可是午間母親和父親吵了許久,父親惱怒之下摔門而去。”
“漪憐才知曉原來是二哥哥折斷了手,傷得極重,母親和父親吵架時說是大哥做的。”
林驚枝桃花眼眸微眯,似有重量般壓在裴漪憐身上:“那漪憐覺得是你大哥做的嗎?”
裴漪憐霎時羞愧垂了眼眸,手心握著繡帕被她扯爛,指節泛白。
“兩個哥哥漪憐都是極喜歡的,可若真是大哥哥讓人折斷了二哥哥的手,那漪憐該怎麼辦?漪憐做不到討厭大哥哥,但漪憐也心疼二哥哥。”
林驚枝端著茶盞,不急不慢抿了一小口,茶是今年的新茶君山銀針,綠雲知曉她喜甜,特地添了一點蜂蜜在茶湯裡。
林驚枝伸手拍了拍裴漪憐毛茸茸的腦袋,緩了嗓音問:“那漪憐有問過二哥哥是如何受的傷嗎?”
裴漪憐點了點頭:“哥哥說早晨出門騎馬時,不小心折傷了手腕。”
“已請了郎中醫治,多養個一年半載定能痊愈。”
林驚枝將茶盞隨手擱到桌案上,發出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