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1 / 2)

折姝 鹿時眠 7588 字 8個月前

早春寒涼,暖陽斜斜懸在蔚藍無雲的天穹。

官道旁烏泱泱的山林碧色隱現,抽出嫩綠細芽的枝頭覆著白雪,搖搖欲墜。

“少夫人,山蒼侍衛去山裡尋了些野山楂,老奴已經清洗乾淨。”

“可要用些?”馬車車廂外,傳來孔媽媽有些憂心的聲音。

林驚枝渾身無力靠在裴硯懷中,她纖長濃密眼睫微微一顫,慢慢睜開眼睛。

車廂竹簾,用金鉤挑起一絲,孔媽媽恭敬站在外邊的身影,隱隱可見。

林驚枝搖了搖頭,聲音略帶嘶啞:“媽媽我不用,你和晴山她們幾人分了吧。”

孔媽媽點了點頭,躬身退下。

不過是說了一句話而已,林驚枝就忍不住用帕子捂著唇,小聲咳嗽。

裴硯伸手端過一旁紫砂小爐裡溫著的蜜水,先抿一口試了試溫度,才遞到她失了血色的唇邊。

“謝謝。”

林驚枝淺淺飲了一小口,就搖頭不要了。

裴硯鋒利眉心始終蹙著:“可還是暈得厲害?”

“距離下個住宿驛站還有半日路程。”

“你若受不住,今日就原地休息一夜。”

林驚枝看得出來,裴硯這一路行程緊迫,她並不想讓他覺得為她付出多少,於是咬了咬唇道:“夫君不必如此。”

“一路上已經耽誤許久。”

“早些趕路,等到汴京就好了。”

裴硯看著她,雖瘦得厲害,但那模樣越發的楚楚憐人。

此刻她乖順躺在他懷中模樣,香軟異常,心底像是被什麼東西給輕輕抓了一下,又麻又癢,止不住的越發憐惜。

從上回去溫泉莊子時,裴硯就注意到林驚枝有暈車的問題。

但他沒想到,這路上他千防萬防,止吐止暈的湯藥帶了不少,卻因為從陸路換到水路,江麵風大,一場風寒導致林驚枝夜裡起了高熱。

就算後幾日養好了,可身體終究是虛弱空虧,後續路程無論是暈車還是暈船,一日更勝過一日。

她本來就纖瘦的身子,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裴硯帶著林驚枝出發汴京,是在沈觀韻一行人走後的第三日。

也就是一個月前的某個漆黑深夜,裴硯直接用大氅裹著還在睡夢中的她,沒有一絲耽擱上了馬車。

一行人輕車簡裝,從河東郡裴家老宅出發,行程隱秘,換了數次馬車,再由陸路換到水路,直到距離汴京皇都還餘五六日行程時,才下船換成馬車。

上輩子,林驚枝是沒坐過船的。

初春的江麵化冰不久,水路雖快,但也因為冰麵還未全化,偶爾遇到極寒的天氣也會耽擱幾日功夫。

至於江麵上風景,林驚枝就算是有心欣賞,奈何身上也沒有多餘力氣。

等到下了商船後,他們就換成現在這輛馬車。

林驚枝猜測,裴硯深夜出行避開眾人視線,多半是和裴家或者是汴京宮中,脫不了關係。

不過唯一可惜的是,裴硯動作實在太快。

彆說當初沈觀韻以及裴家所有人,被裴硯所謂因顧及她身子虛弱,要待開春後再出發這個理由給忽悠搪塞過去,就連林驚枝自己都沒有任何準備,就被裴硯無聲無息帶離河東郡。

就不知觀音寺的寂白,要何時才能探聽到她已離開河東郡,去了汴京的消息。

林驚枝靠在裴硯懷中,閉著眼睛,腦中各種紛亂思緒劃過。

馬車原地休整一個時辰後,再次出發。

三日後,日暮黃昏,樹影斜斜。

一行人,悄無聲息進了汴京皇城。

玄黑無光馬車,最終在一處瞧著十分低調宅院前停下。

一直跟隨馬車左右的幾十名黑衣侍衛,在馬車停下瞬間,眨眼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隻留幾名衣著平平,麵容普通的跟車小廝,以及伺候林驚枝生活起居的仆婦。

裴硯用大氅裹著她,直接抱進宅院內。

比起裴宅撫仙閣的院子,這處位於財神廟東街後巷的宅院。

鬨中取靜、柔和雅致,沒了裴家那種世族規矩壓製下的刻板,四周簇新,連草木都生長得更為肆意些。

孔媽媽帶著晴山、綠雲,去小廚房準備吃食和熱水。

等林驚枝從耳房沐浴出來,房中已沒有裴硯身影。

她淺淺喝了小半碗燕窩牛乳羹,眼皮就如壓了重鉛,再也撐不住洶湧而出的困意,昏昏沉沉,不一會兒就被孔媽媽和晴山扶著去床榻休息。

深夜,宅院書房燈火通明。

雲暮和山蒼守在門外。

裴硯端坐在書案前,唇角勾著似笑非笑弧度,黑沉視線落在不遠處兩個年歲與他差不多的男人身上。

樓倚山病懨懨靠在書房裡的紫檀木椅子上,一邊咳嗽,一邊從袖子裡掏出一張密信交給裴硯:“你讓我查的東西。”

“當年那事,沈家上下做得隱秘,查不到多少。”

“不過這些年,沈樟珩一直在暗中尋人,據探子交代,這事他應該連沈太夫人都瞞著的。”

裴硯聞言,淡淡頷首,玉白指尖點了點桌案,朝樓倚山道:“放下東西,你可以走了。”

樓倚山一見裴硯那嫌棄動作,他當即咳得差點一口氣直接喘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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