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枝垂下長睫,掩去烏眸中沉著的情緒:“夫君,讓我自己來。”
長劍有些重,林驚枝抽出來用了力氣,她往前邁了一步,冰冷劍尖抵在沈觀韻的脖頸上,沈觀韻像感受到什麼,她尖叫一聲蠕動身軀艱難往身後退去。
“不要殺我。”
“林驚枝我求求你,給你為奴為婢也好,求你不要殺我。”
“沈家那樣疼我,祖母我寵我,你殺了我,祖母若是知曉,你就算的她嫡親孫女,你要她如何想你。”
林驚枝神色冰冷,握著長劍的手穩得不見半絲顫抖,她冷嘲了聲:“你被關在這裡五年。”
“沈太夫人已病逝,沈家奪嫡失敗,流放漠北。”
“你覺得你還有什麼機會。”
沈觀韻唯一能活動自如的脖子,狠狠地抽搐起來,她空洞的眼眸驟然瞪圓:“你騙我。”
“怎麼可能。”
“沈家是五姓之首,怎麼可能會流放漠北。”
“我不信,你一定是騙我。”
“你怎麼不死,若不是你我怎麼會落得這般下場,你一開始就該死……”
沈觀韻歇斯底裡尖叫,隨著她不甘扭動像爛泥一樣的身體,她身上更多的鮮血湧出,林驚枝受不住那股血味,巴掌大的小臉白得厲害。
“噗。”隨著一聲刀尖捅進喉嚨裡的聲音,沈觀韻尖銳是叫罵上驟然停了下來,她身體不住抽搐,口鼻中有鮮血流出。
林驚枝丟了掌心裡握著的長劍,她轉身朝裴硯走去,方才有鮮血濺到她的鞋尖上,冷白的指尖上也沾了幾滴。
林驚枝看著裴硯,蒼白的小臉上眉眼彎彎:“夫君,你看。”
“妾身同樣章得厲害。”
裴硯死死盯著林驚枝,上一刻還含著戾氣的臉龐上,下一瞬所有的神色頃刻間軟了下來,他垂下眼眸,用袖擺擦去林驚枝指尖上沾染的鮮血。
這還不夠,他忽然單膝跪在地上,白月色袖擺從她鞋尖上撫過,動作前所未有的溫柔。
他仰頭看著她,眼底的情緒終於慢慢釋懷:“不臟了。”
“我帶你回去。”
“好。”林驚枝點頭。
裴硯把林驚枝打橫抱了起來,地牢石階狹窄她走得不快。
程春娘看著倒在地上,口吐鮮血的女兒,她緩緩抽出沈觀韻脖子上的長劍,對著自己的脖子狠狠一捅,下一瞬倒在了沈觀韻的身旁。
沈觀韻感覺自己要死了,但是她卻又像一抹孤魂在天空上漂泊。
今生一幀幀畫麵從她腦海中閃過,然後忽然畫麵變成了陰暗潮濕的地牢,她大著肚子站在林驚枝麵前,前世種種像回憶,又像古怪的畫麵從她腦海中不停滑過。
她終於明白,裴硯為何要如此恨她,林驚枝為何從頭到尾都瞧不上她。
原來無論前世今生,她沈觀韻都是最該死的那個人。
沈觀韻眨了眨眼睛,風雪漸大,她靈魂飄蕩在雪中,被寒風越吹越薄,漸漸感覺自己變成了一抹青煙消失不見了。
地牢入口的宮殿前,山蒼帶著侍衛跪了一地,他們漸裴硯出來,懷裡還抱著已經睡著的皇後娘娘。
山蒼朝裴硯請罪:“屬下該死,沒能保護好陛下行蹤,被娘娘發現。”
“回大明宮。”裴硯冷冷吩咐一聲,麵無表情走了出去。
他用大氅裹緊林驚枝,步子邁得極大,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風雪中。
前世的過往,隨著沈觀韻和程春娘的死亡,他漸漸放下,那些仇恨再也不能輕而易舉控製他。
林驚枝醒來,已經是翌日清晨。
裴硯上朝,她身上在昨夜已經重新沐浴過,換了乾淨衣裳。
孔媽媽和晴山聽見聲音進來伺候:“娘娘,可要起身?”
“嗯。”林驚枝輕輕點了一下頭。
她想到昨夜的地牢,沈觀韻死了被她親手了結了她的性命,前世今生那些仇恨總該要煙消雲散。
不光是她要往前看,裴硯也該同樣如此。
她和他有更美好的未來,為天下蒼生,造福百姓,迎接屬於他們的燕北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