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及笄(1 / 2)

長公主升職手劄 擔花 4437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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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士顯與周士誠劃清了乾係,並未被卷入這場動蕩中,然而他從此對周徐聯姻之事諱莫如深,不久前托人婉拒了婚事。

徐嫻娘聽聞,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便要找鐘氏理論。她生母錢氏軟硬兼施,總算將她勸回了屋裡,自此以後,再沒人提起這件事。

成之染聞訊惻然:“周氏也好生絕情,此事與三娘何乾?”

徐崇朝默然良久,喃喃道:“與三娘無乾……我表兄收押周士誠和楊守基,怎能說無乾?”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成之染虛虛地倚著憑幾,語氣中說不儘悵惘:“或許江郎已不需要這門婚事了。與他爭江州刺史者,唯有死路一條。”

又一陣輕雷隱動,將屋中的氣氛擊落到穀底。

徐崇朝低頭擺弄著茶盞,一時間兩兩無言。

半晌,成之染輕揉著眉心,開口道:“潁川庾氏,如今都死絕了罷?”

“你忘了庾慎德?”徐崇朝看了她一眼,道,“自江陵戰後,庾慎德棄城出逃,至今仍毫無音信。有人說他逃到了關中,誰知道是真是假。”

成之染望著他,緩緩道:“我痛恨庾氏,亦知道斬草除根的道理。可如今庾氏剿滅殆儘,竟有些於心不忍。”

“這便是你與義父的區彆,”徐崇朝答道,“庾氏黨羽在朝中,終究是隱患。若你有朝一日坐到義父的位置,說不定便能明白今日的選擇。”

成之染默然無語,心頭角落裡濕黏黏的,如同石階下滋生的苔蘚,在霏霏不絕的黃梅雨中綿延。

待到天氣放了晴,酷暑已悄然來臨。隨之而來的還有她的及笄禮。

成之染出生在七月朔日,大暑之後平平無奇的夏日,日頭依舊毒得很。除了為長輩祝壽,大魏百姓並沒有慶賀誕辰的習慣,隻是男子加冠或女子及笄時,常常選在這一天。

廬陵郡公嫡長女及笄,本該是極其隆盛的場麵,然而成之染身處喪期之中,於情於理都鋪排不得。

因此這典禮,隻是在成府之中,邀請了若乾親朋好友齊聚。

成之染未施粉黛,素麵朝天,挽著小兒女的雙環髻徐徐入場。

她比從前消瘦了許多,少時摸爬滾打練出的筋骨,也掩在寬大飄逸的襦裙下看不分明。前來觀禮的柳元寶從小與她一起長大,如今乍見她淡漠的眉宇,心裡頭說不出的難過。

這笄禮刪繁就簡,叔母桓夫人為她挽起素雅的圓髻,插上簪子那一刻,禮成。

成之染向眾人參拜,柳眉鳳目恭敬不苟,抬首之時,目光緩緩掠過一張張或欣喜或感喟的麵容,一時間竟有些惶然。

祖母溫老夫人端坐在堂首,難得慈眉善目地望著她,兒孫繞膝,將她枯老的麵龐也映照出勃勃生機。除了六郎懷遠尚未滿月,與乳母待在住處,其餘大大小小的幼童都到齊了。最小的四娘剛過了百日,依舊被庶母抱持著,安安靜靜地一聲不吭。

成之染的目光落在了三娘身上。

成三娘生在去歲中元,尚不及百日,嫡母柳夫人便溘然長逝。生母朱杳娘被賜死,成肅惡其餘胥,連帶著冷落了三娘。她如今將滿周歲,還不曾取名,府中也無人敢提這件事。

成之染垂眸打量她,神色淒然,似笑非笑。

見她半晌不吭聲,桓夫人輕咳了一聲:“狸奴,你阿叔雖沒能到場,卻一早便派人送來了禮物。”

她命丫鬟端來一方木盤,厚厚的絲帕遮掩著,讓人看不出內裡乾坤。

她含笑示意,成之染便掀開了絲帕,手不由得一頓。

竟是數冊嶄新的兵書。

成之染將書冊捧在懷中,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