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宗氏(2 / 2)

長公主升職手劄 擔花 4468 字 6個月前

狸奴想了想,道:“林仙客是忠臣。”

“什麼?”那幾名守衛看傻子似地打量她一番,見宗寄羅已經走出去,便稍稍提高了嗓音,道,“他跟庾慎終的苟且勾當,你不會不知道罷?這種下三濫的佞人,你可少給他臉上貼金!”

狸奴心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但又說不清道不明,便堅持道:“雖然他們都是壞人,但生死之間,你們又有誰能始終與領主共存亡?”

這幾人一時咋舌,麵麵相覷。

“他們沒說錯,”一道虛弱的聲音傳來,庾載軒竟開口道,“他確是佞人,仰仗主上垂憐而苟活。到最後妻離子散,身邊隻剩下這種人,也真是可憐……”

他的言語中帶著詭異的笑意,又不像是對在場的人說話。狸奴一時不能理解。

“他們會殺我嗎?”庾載軒定定地望著狸奴,在對方沉重的麵容上窺見了答案,喃喃道,“死了或許才是解脫。”

狸奴下意識要安慰他,卻發現他說的都是事實,甚至沒有一絲回旋的餘地。

金陵太廟前,誅庾氏九族的誓言尚在耳畔回響。庾氏覆滅已成定局,任何寬慰的言語都蒼白無力。

狸奴不忍心看他,他才跟自己一般大啊。

“請你幫我一個忙,”庾載軒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即便無人回應他,仍執拗說道,“我剛剛搬到金陵東宮時,在寢殿前的槐樹下埋了一個青瓷罐,臨走前太匆忙,沒來得及拿。如果將來有機會,請把裡麵的東西燒給我。”

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黯淡的眸子中跳躍著久違的光芒。半晌,他閉上眼睛,笑了笑:“算了,想來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我答應你,”狸奴脫口而出,後半句漸漸低沉了聲音,“待我回到金陵。”

“你到底是什麼人?”庾載軒似有些疑惑,又輕輕搖搖頭,“這不重要了,這不重要了……”

他又將頭埋下去,靜默無言地與周圍一切劃清界線。狸奴駐足片刻,又回到了甲板上。

宗寄羅像是在等她,喪服上的飄帶在風中亂舞。

她瞥了狸奴一眼,什麼也沒說,隻望著蒼茫大江,輕歎一聲。

——

梅雨時節的江陵,雨水細密而粘膩。

抵達江陵的次日,庾載軒一行庾氏餘黨便於街頭斬首示眾,監斬官正是宗棠齊。

當初庾慎終倉猝出逃,天子尚留在江陵行宮。荊州刺史府的屬官見勢不妙,便護送著天子兄弟二人轉移到南郡太守府。太守王珂收集城中的散兵遊勇,日夜守衛著郡府,直到宗棠齊一行到來。

王珂的官階雖比宗棠齊高,但人家畢竟是剿滅庾慎終的大功臣,又帶領私兵數百人浩蕩東來,發號施令誰也不敢說個不字。

庾慎終出逃那一夜,其妻山氏自縊於行宮。宗棠齊嫌棄那府邸汙穢,隻得先讓天子兄弟留在太守府舍。

天子兄弟二人此前一直處於庾慎終的嚴密監視下,生活起居都是庾氏的人手在打理,如今則被王珂換成了自己手下的奴婢,既是侍奉天子的殷勤之舉,又便於掌控天子的心緒行蹤。

宗棠齊自然也知道這好處,便從自家仆役中挑選了幾個聰明伶俐的送到了府中。

狸奴好說歹說,總算是換上仆役的打扮,一同跟進了太守府。

太守府人多嘴雜,消息靈通。狸奴聽說庾載軒一行將斬首於市,雖然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心中為庾載軒難過。他應該知道母親的死訊了罷。據說當時王珂要將山氏梟首曝屍於市,是天子仁慈,才草席一卷扔到荒郊野外。但即使這樣的下場,也比庾載軒將來好得多。

狸奴沒有去刑場,這一路經曆了殺伐,她沒有看人受難的獵奇癖好,更不願見到曾經鮮活的少年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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