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肅眼前一亮,狸奴分明看到他眸中流溢出歡喜,便招呼得更賣力了,正要擠開身邊的士卒,手腕卻猛然一緊。
“彆過去,”徐崇朝將她拉回來,低聲道,“那麼多人看著呢!”
狸奴瞅了瞅,天子正與麵前的重臣說些什麼,群臣垂首,一片肅穆。她收回腳步,隻盯著父親,眼淚便流下來了。
成肅衝她搖了搖頭,便把目光移開。天子好像對他說了什麼,狸奴聽不到,但看見成肅的表情愈加恭敬了。
不多時,天子便登上早已備好的車駕,由侍衛和群臣簇擁著回宮。
狸奴懊惱地望著成肅走遠,臉上的淚珠已經被江風吹乾。
軍中大部分將領都跟著江嵐上岸了,隻留下孟元禮的二弟孟元策整頓隊伍。
狸奴上前道:“孟郎君,我要去找我阿父。”
“小娘子彆急。”孟元策一邊招呼著士卒,一邊往岸上一指,道,“看到沈郎君了沒?江郎說讓他送你。”
沈星橋站在岸邊,正與人交談。狸奴噔噔噔跑上岸,驚喜道:“沈郎君,快走罷!”
沈星橋點了點頭,一輛裝潢華麗的牛車駛到二人麵前,他微微躬身,道:“小娘子請罷。”
“我才不要坐,”狸奴睜大了眼睛,“我阿父現在在哪兒?”
沈星橋道:“成將軍先伴駕到宮城,江將軍特命我送小娘子回東府。”
“東府啊……”狸奴突然想到了什麼,眼前一亮道,“我阿母在那裡等我嗎?”
沈星橋搖頭,道:“據我所知,成將軍家眷都還在京門。”
狸奴一下子蔫了,眼看著又要掉眼淚。
“都到了金陵,回京門還會遠嗎?”徐崇朝上前,對她道,“且先去好生休整,過幾日再高高興興地回家。”
狸奴見是他,止住淚水道:“徐郎君要去哪裡啊?”
“我家剛回金陵時,朝廷特將海寧公主的舊宅相贈,自然要回去看看,”徐崇朝笑笑,朝沈星橋點了點頭,道,“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狸奴與他告彆,悶悶不樂地上了車。
沈星橋騎馬跟著,沉默了許久問道:“小娘子傷勢可好?”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車內一片寂靜,半晌傳出狸奴悶悶的聲音:“沈郎君啊……”
沈星橋明白她不想說,便不多言,送她到東府後,門口早有一列列仆從笑臉相迎。
狸奴從沒見過這麼大陣仗,誠惶誠恐地推辭一番,也就隨他們去了。
東府還像以往一樣恢弘壯麗,府中的劉管事利落地將狸奴引到後宅,早有三五名侍女備好熱湯,隻等著伺候狸奴沐浴更衣。
劉管事笑道:“女郎一路鞍馬勞乏,快好好歇息!”
狸奴見屋裡這麼多人,一時間很不習慣,窘迫道:“我自己來就行了。”
“那哪能?”劉管事道,“將軍特地叮囑了,要小的們好好侍奉女郎呢。”
狸奴推脫不過,又加之身體困乏,便紅著臉讓她們近身。她倚在厚厚的浴桶壁上,索性閉上了眼睛。氤氳的熱氣夾雜著花香,撲在睫毛上濕漉漉一片。侍女的動作溫柔而細致,生怕不小心將她弄疼了。她們安靜地為狸奴清洗利落,輕聲道:“請女郎起身。”
叫了兩三聲,狸奴才朦朦朧朧睜開眼,沒想到自己竟睡過去了。
為首的侍女笑道:“女郎果然是疲憊了。將軍準備了新衣,女郎可試試看?”
狸奴不好意思地笑笑,任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