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鬱悒(2 / 2)

長公主升職手劄 擔花 5052 字 3個月前

成肅哈哈一笑道:“大丈夫巡任四方,四海為家,自是人生快事。江郎年少,將來大有可為啊!”

狸奴嘟囔道:“可他家小娘子才五歲,好久沒見到父親。”

這話不知哪裡觸動了成肅,他輕歎一聲,道:“會稽是個好地方,說不定江郎帶著家眷一起去。”

桓氏開玩笑道:“金陵也是個好地方,二郎竟不帶我跟孩子開開眼。”

“二妹此言差矣,”成肅搖搖頭,道,“如今北地又生了變故,二弟隨時可能去打仗。你們若去了金陵,實在是讓他為難。”

桓氏皺起了眉頭:“這仗打得厲害嗎?他會不會有危險?”

“不過是零星的毛賊叛亂,不必太擔心,”成肅含糊道,“況且,還有孟元賦在呢。”

桓氏雖不怎麼認得宣武軍中的將領,但平昌孟氏三兄弟大名鼎鼎,她早就有所耳聞。她知道成雍沒什麼帶兵打仗的本領,不過有孟家這位三郎君在,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成肅乾咳了一聲,道:“好了好了,怎麼又說起這些打仗的事情?一家人聚在一起,開開心心地玩樂便是了。”

眾女眷方才聽他們交談,放下了手頭的活計乾瞪眼,都已經不耐煩了。成肅此言一出,亭中的氣氛陡然歡快起來。

狸奴卻始終悶悶不樂。她悄悄拉拉徐崇朝衣袖,問道:“剛才這些事,徐郎早就知道了?”

“也沒有太久……”徐崇朝拿不準她什麼意思,沒來由地心虛起來。

“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我窩在家裡都要悶死了,縱然不能去軍營,讓我聽聽風總不過分罷?”狸奴一臉幽怨地望著他,竟委屈起來。

徐崇朝默然良久,道:“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隻能遠遠地觀望著,自己卻不能改變一絲一毫。”

“誰說的?”狸奴不服氣,“我遲早要再上戰場的!”

徐崇朝瞥了她低垂的右臂一眼,沒有說什麼。

“我一定會好,”狸奴自覺沒底氣,連忙找補道,“就算沒全好,我難道不能一隻手提刀?”

徐崇朝無奈:“荒廢這麼久,你還能提起刀嗎?”

狸奴還沒來得及說話,耳邊兀地傳來朱杳娘的聲音:“女郎彆隻顧著跟徐郎說話啊,你看看,桃符在找阿姊呢!”

她不說還沒人注意到這邊,話音剛落,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看過來。

狸奴不習慣被人這麼看著,於是訕訕地坐端正。

徐崇朝笑了笑,對朱杳娘道:“朱娘子此言差矣。隻許桃符找阿姊,不許狸奴找阿兄?”

朱杳娘略一怔愣,卻見成肅手撚著須髯哈哈一笑。

“我這個義子可算是認對人了!”他看看狸奴,對徐崇朝道,“狸奴與嫻娘一般年紀,從小卻沒有阿兄阿姊寵,脾氣也壞得很,阿蠻可不許嫌棄。”

徐崇朝笑道:“義父這是什麼話,孩兒自把狸奴當作親阿妹,哪裡會嫌棄?”

他二人飲酒相得,自顧自地說起話來。狸奴被朱杳娘的話膈應了一下,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小孩子吵著去江邊看競渡,不知不覺折騰了一整天。待晚間回府,狸奴送母親到住處,正要離開時,柳氏突然道:“男女授受不親,哪怕是阿蠻……你如今也不小了,在人前可要注意著。”

“阿母——”狸奴想反駁幾句,可又沒什麼好說的,索性含糊應下了。到了第二天,她想起向徐崇朝誇下的海口,心裡空空的沒有著落。

櫻娘按照先前郎中的囑咐,每天都為狸奴揉捏受傷的肩膀。她見狸奴大半天悶悶不樂,便問道:“算起來到今日,女郎已照方子吃了一個月的藥,可感覺好些?”

“或許是好些。”狸奴如今連抬手都覺得十分費勁,而她還依稀記得,當初在江陵,她還能勉強虛握點什麼。

不會是越來越差了罷……狸奴一顆心涼了半截,用另一隻手摸摸受傷的右臂,似乎感覺到筋脈還翻湧著熱流。這感覺隻一刹那,她再仔細一按,又什麼都摸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