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家仆忙活起來,人群進進出出往來不斷,在產婦的慘叫中提心吊膽。
柳氏一把拉過了狸奴:“好孩子,你先回屋去。”
她徑自要進屋門,卻被侍妾吳氏攔住了。
“夫人,產房汙穢,切莫衝撞了夫人!”
柳氏瞥了狸奴一眼,道:“我也生過孩子,或許能幫幫她……”
吳氏垂淚搖著頭,一時哽咽。
柳氏雖站在門口,卻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她心裡咯噔一下,屋裡又有人喊道:“水!快來溫水啊!”
柳氏默默轉過身,一眼正看到徐崇朝,於是朝他招招手,道:“阿蠻送狸奴回屋裡。”
徐崇朝應下,見狸奴兩眼發直,愣愣地跟著他走。一直回到了住處,狸奴仿佛回過神,焦躁地在屋中走來走去。
徐崇朝放心不下,便問道:“怎麼了?”
狸奴糾結地咬了咬唇,道:“午後她還在後園,怎麼如今突然這樣子?”
徐崇朝斟酌道:“我聽說婦人臨盆,總像是走一趟鬼門關。等孩子生下來就好了,不必太擔心。”
狸奴半信半疑道:“可她聽起來好疼啊。”
徐崇朝默然。
狸奴的屋子與張氏隔得遠,四下裡幽靜安寧,一切看上去仿佛無事發生。也不知過了多久,院外漸漸有走動的聲音。狸奴等了好半天也不見有人來,悶悶道:“也不知這次是個阿弟還是阿妹。”
徐崇朝問道:“你希望是哪個?”
“當然是阿妹,”狸奴眼中泛起了亮光,“我才不缺阿弟呢。”
“女郎!女郎!”櫻娘剛衝進院門便大喊,“不好了女郎!”
狸奴見她上氣不接下氣地闖進來,連忙道:“彆著急,到底怎麼了?”
櫻娘捂著胸口道:“張娘子、張娘子難產,救不回來了!”
“什麼?”狸奴猛地站起來,“怎麼就難產了?”她說著便要親自去看看。
櫻娘連忙拉住她:“女郎千萬不要去!那邊說血流了一屋子,一盆一盆換不乾淨,女郎不要去!奴婢受夫人之托看顧女郎,要不然夫人又要掛心了。”
“怎麼會這樣?”狸奴愣愣地坐回去,突然想起來,“那她的孩子……”
櫻娘重重搖搖頭,聲音都在發著抖:“孩子沒出來,都沒了。”
狸奴木然道:“阿父知道嗎?”
“將軍來看了一眼,也沒有辦法。”
狸奴虛虛地倚著矮幾,便不作聲了。
櫻娘以為她被嚇到了,焦急地向徐崇朝求助。
徐崇朝比了個噓聲,示意她先下去。待櫻娘走了,他低聲問道:“狸奴想起了什麼?”
狸奴用單手撐著下巴,眼皮沒精打采地耷拉著,半晌道:“她為什麼獨自去假山?都到臨盆日子了,她為什麼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