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2 / 2)

喬嶼看了一眼杯子裡的酒,摸不清他大半夜不睡覺找她喝酒是什麼意思。

“這是紹興的女兒紅,入口甘甜,能讓唇齒留香。”顧啟章先端起酒杯,“我們走一個?”

喬嶼拿起酒杯,跟他輕輕碰杯。

“砰——”杯子相碰,擦出一聲輕響。

顧啟章仰頭,一口喝完。

喬嶼用拇指撫著酒裡的杯子,在顧啟章看過來時,也學著他的樣子,一口喝完。

衝鼻的酒味直上心頭,像一把火燒進了胃裡,喬嶼微微皺眉。

“好!”顧啟章輕拍桌子,“喬姑娘果真是女中豪傑!”

顧啟章再次拿起酒瓶,作勢要給她倒酒。

“不用了。”喬嶼挪開杯子,直視他的眼睛,“顧大人有什麼話直接說吧,不用兜圈子。”

顧啟章抬頭看她,昏暗的燭光下,她的眼睛亮得驚人,像他曾經見過的琉璃,發著流光溢彩的光,不染一絲雜質,非常漂亮。

顧啟章垂下眼,自己給自己滿上,又仰頭乾了一杯,才輕聲道:“喬姑娘方才是不是想要殺我?”

喬嶼一愣,驀地抬起眼皮。

顧啟章見她不答話,又道:“這些時日,我總是莫名其妙鼻青臉腫,也是喬姑娘乾的吧?”

喬嶼凝神看著他,露出一絲警惕。

顧啟章笑了,這位喬姑娘看著一副世外高人的風範,實際上臉上的小表情很多。明眼人一眼就能看透。

他說的話太過直白,直擊要害。喬嶼突然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搖頭,她移開眼神,選擇沉默。

“我能理解。”顧啟章轉動著手裡的酒杯,“喬姑娘覺得我是個貪官,這次來揚州不是真心查案來的,對吧?”

這個問題,喬嶼終於知道怎麼回答了。她一字一頓地反問:“隻觀顧大人這段時日的所作所為,難道不是嗎?”

不到一周的時間,府裡的珍畫名作已經堆了一屋子了。

顧啟章輕輕歎了口氣,正色道:“揚州官場波詭雲譎,稍一踏錯,我的腦袋便要搬家。如果我表現得太過剛直,這案子不好辦。”

喬嶼:“顧大人的意思是,這幾日你喝酒收錢,四處搜刮孝敬,都是在與他們虛與委蛇?”

“喬姑娘不用諷刺我。隻想想我對那兩個歌女如何,我對何智青家裡那一老一少又如何。”

喬嶼一頓,抬頭看他。

螢螢火光之下,他的眉目有些模糊,看上去少了平日的阿諛貪婪,多了一絲凜然正氣的風骨。這個時候的顧啟章,才有了一點翩翩君子的風采。

顧啟章被她長久地注視著,也不躲閃,好整以暇地挺直身體。他來找喬嶼攤牌,就不怕她的打量。

原本他就問心無愧。

不過這喬姑娘半天不說話,端詳他的時間也有些太長了。

顧啟章挺得脊背有些發酸,忍不住想要再次開口時,隻聽耳邊“咚——”一聲輕響。

坐在他對麵的喬嶼,身體突然軟倒,頭直接砸到了桌麵上。

顧啟章:“……”

原來是喝醉了。

東西兩邊都是牢房。

頭上是密密麻麻的鐵絲網,監獄裡靜悄悄的,能聽到的隻有他們幾人走路的聲音。

喬嶼落在最後麵,她的前麵是昨天的一老一少。老的叫河婆,是何智青的奶奶;小的叫何智蕊,是何智青的妹妹。

再前麵是吳知縣、顧啟章和兩個帶路的獄卒。

喬嶼看著顧啟章的背影,思索著他昨天那番推心置腹的話,一時還真判斷不出他說的是真是假。

她正想著,兩個獄卒走到東邊第二間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