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顧啟章不得用勁一拍驚堂木,高聲喝道:“都安靜點,公堂之上不得大聲喧嘩!”
眾秀才這才安靜下來,哆嗦著跪在地上。
趙知府將一切儘收眼底,眼睛看向鄭總督等人,語氣謙卑:“這案子現在看來已經很明了了。皆係夢都村舉子何智青技不如人,早知自己會落榜,便教唆同村和隔壁幾個村子的秀才大鬨孔廟,為的就是能以這種不光彩的手段拉真正有才學的考生下榜,讓自己登榜。”
王心誠覷著鄭總督和孫巡撫的神色,率先應和:“卑職覺得趙大人說的在理,像何智青這種沒有才學,不思好好做文章,隻想著投機取巧的秀才,應當嚴懲。”
鄭總督深不置可否,睨了一眼孫巡撫,“孫大人怎麼不說話?”
孫巡撫正襟危坐,“部堂大人剛才不是說了,負責審理此案的是顧大人,我們的意思不重要。”
鄭總督被他的話嗆住,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他眼裡的寒光一閃而過,看向顧啟章時已經收斂了怒意,“那還請顧大人繼續吧,隻是彆拖太久了。聖上和京裡的各位大人都關注著這起案子的結果呢。”
顧啟章受教地點頭,看向堂下的何智青。
何智青在聽完一眾秀才的供詞後,臉色灰敗,又聽了趙知府和王心誠幾乎判他死罪的言論,整個人像被打怕了一樣,軟趴趴地伏在地上微微發抖,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被身後的士兵架起胳膊,他渙散的神誌才逐漸回籠,視線遲緩地集中到前方那座公案之上。
“何智青,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他看著高坐在公案上的人嘴巴一張一合,還從公案上走下來,在他麵前站定,關切地低頭看著他,終於如夢初醒
“大人明鑒,我絕不是那種落榜之後嫉妒上榜同學的人。”他鼻子發酸,“砰砰“磕了幾個響頭,有些哽咽,“懇請大人招來上榜的幾個鹽商子弟,親自考教他們的學識便知其中蹊蹺了。”
“好。”顧啟章頷首,“來人,將那幾個榜上有名的鹽商子弟找來。”
“是。”那幾個守在外麵的官兵聞言就要行動。
“慢著!”王心誠一下子站了起來,他深深地看著顧啟章,“顧大人,剛才那麼多秀才說的話,我和趙知府和部堂大人說的話,顧大人都沒有聽進去嗎?怎麼這個何智青一句話,顧大人就要照辦呢?”
聽出他話裡的狠意。
顧啟章心理一凜,笑著打哈哈:“道台大人言重了,你們的話我都仔仔細細放在心裡呢,怎麼會沒聽見去。要是一會招來的鹽商子弟堂上對答沒有問題,我一定嚴懲這個鬨事的何智青,儘快將這案子結了,呈報朝廷,讓聖上安心。”
王心誠冷下臉,還要說什麼,坐在他對麵的鄭總督突然慢悠悠地開口,“既然要儘快結案,讓聖上安心。顧大人就不應該將無辜之人牽扯進來。現在案情這麼明了,顧大人為何不判?莫非顧大人收了這個何智青什麼好處不成?”
他的眼睛像一把利刃,掃向踮著腳尖正探頭探腦的何家祖孫二人。
這話就誅心了。
顧啟章麵上惶恐地不知如何安放手腳,腦子裡飛快地閃過無數想法,想著如何應答。
喬嶼立在公堂桌案上將一切看在眼裡,悄悄握緊了藏在袖子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