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破敗的屋子裡。
“喝水嗎?”
葉沉魚坐在乾草上,撫摸著刀上的紋路,聞聲抬頭。之前偷東西的男孩一隻手端著一碗水,另一隻手背在身後,拘謹地站著。碗不知道是從哪兒找到的,有很大一塊豁口,但是瓷片細膩。
的確如月離影所說,這群孩子是在臨安城以盜竊為生的,歸臨安城的一個小幫派管。他們偷東西過活,並且要抽出五成上交幫派,才能留在臨安城。被葉沉魚抓住的這個男孩叫青瓦,十分機靈,在聽到葉沉魚說幫忙之後,就立刻跪下道謝,全無戒備和反抗。
他知道葉沉魚和月離影要是想害他們,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像他們這樣的孩子,多數都知道怎麼趨利避害。葉沉魚接過碗,青瓦的身形頓時放鬆下來。他看著葉沉魚把水喝了,小聲問道:“小舟他能好嗎?”
小舟是那個受傷的孩子。葉沉魚把碗放下,說:“你要問他。”她指了指在小舟身側看傷的月離影。她讓月離影做好事,自然是月離影負責看傷。
月離影在給小舟看傷,他把小舟身上的布條扯下來,上了自己隨身帶的藥,用乾淨的布包紮起來。
做完這一切,他回到葉沉魚身邊。因為被迫給一個小賊看傷,月離影臉色不怎麼好看:“能不能好要看他的命硬不硬。”
青瓦的臉色徹底變得蒼白,他不敢多問月離影,轉身跑去看小舟。
月離影扯了下唇角,在葉沉魚身邊坐下。葉沉魚問:“你治不好?”
她說話一向沒什麼情緒,有時候聽起來有一種責問的感覺。月離影身子一僵,回想自己是不是把不情願表現得太明顯了,他解釋道:“他身上是刀傷,有兩寸有餘,刀口很深。之前沒能好好處理,已經發炎了。”
“這種傷,本來就看天命。”
刀傷……葉沉魚若有所思地看著圍在一起傷懷的男孩:“他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刀傷?”偷東西被抓是不會被下這種狠手的,街頭上半大的孩子搶地盤也不會動刀子。
“興許有人看不順眼就砍了一刀唄。”月離影表情有幾分陰鬱和譏諷,“無父無母的孤兒,做的又是偷盜的行當,砍死了又怎樣?”
葉沉魚察覺了他語氣中的嘲諷:“你似乎對他們很有敵意。”她一般不會去研究人說話的口氣,但這是任務對象。而且月離影最近都很聽話,她決定對攻略對象多用點心。
“不是敵意,世事如此罷了。”月離影望著那群忙碌的孩童,“從陰溝裡長大的老鼠不值得同情,你幫了他們,他們回過頭還會反咬你一口。不是他們白眼狼……”
月離影壓低了嗓音,半邊臉蒙上了一層陰影:“不這麼做是活不下去的。”隨即他一笑:“算了,你肯定是不懂的。不知是哪位隱世高人把你教出來的,你懂什麼世間疾苦?”若是懂,也不會多管閒事規勸他向善。
人間疾苦。
葉沉魚摩挲著刀柄,過往的片段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神色沒什麼變化,對於月離影對她的評價不置一詞:“你很熟悉他們的處境。”
月離影往後一靠,懶懶地說:“過去的事兒了。”墨白的衣衫隨著他的動作垂落下來,映著火光,襯得他有幾分落寞。
葉沉魚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似曾相識。她肯定是沒見過月離影的,隻不過有人在她麵前做過類似的舉動或者說過類似的話。
她問係統:【我之前做過這種任務嗎?】
【怎麼可能?】係統說,【你所有的任務都是我經手的,你從來沒做過攻略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