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主公的少公子,留在漁陽成何體統?若是葉沉魚發現您的身份,恐怕會對您不利。”
葉沉魚。
謝群本來寡淡的眼神終於有了些波動,他在心底輕嗤了一聲:葉沉魚想對誰不利,根本不會管那個人是什麼身份。
再高或再低的身份在她眼中都視若無物。
他是個無用的孩子,與他能為漁陽效力,在她眼中都並無區彆。
人為在意螻蟻是什麼身份,能做什麼事情嗎?至多覺得有趣罷了。
“我流落漁陽的時候,”他開口,“是神女大人救了我。那時候謝家何在?”
“這……”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當年少公子離家是因為謝家內宅之鬥,少公子母親地位卑微,這對母子離家時主公也未曾留意。誰料隔了幾年之後,主公長子戰死,其餘的公子皆不成器,唯有少公子流落在外卻少年成名。
如今少公子提起當年之事,不願歸家,如何是他們這些下屬說得動的?
不能以情說動,那就隻能以利了。三人中最年輕的那位拱手一禮:“少公子有所不知,我等這次前來是內有內情。”
謝群微微挑眉,語調上揚:“哦?”這人長歎了一聲:“主公常年在外征戰,留下了無數暗傷。此處突然生了急病,暗傷複發,已經不能起床了。”
“主公不能理事,江東現在群龍無首,大業無人可繼。這才讓我等接少公子回去繼承大業。”
“謝郡守那麼多兒子,大業怎麼會無人可繼?”謝群冷笑一聲,反倒像是更生氣了,直接起了身要往外走,“我對江東不感興趣,隨便由誰繼承。”
說罷,他甩開凳子就要往外走。
“少公子!”三人驚呼一聲,又是苦苦挽留。剛剛說話的那人一邊暗歎自己說錯話,一邊勸著謝群。
謝群卻還是要走,三人心知這次讓他走了就再也見不到了,說什麼也不讓他走。挽留之際,其中一人忽然靈機一動,心想謝群怕還是介懷當年之事,勸道:“主公臥病於床,常常想起當年內宅之事,對夫人和少公子十分愧疚。”
他此話一出,原本鐵了心要走的謝群微微動容:“真的?”
此人見他動搖,便是一喜,連連點頭:“正是!”看來少公子是重情之人,不能以利誘之。這樣也好,若是少公子唯利是圖,他反倒要勸諫主公多考量一二。
謝群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似喜似悲,像是被情緒所觸動,心中卻無比嘲諷。若不是他師從重鳳,又跟隨高文斌出戰揚名,謝鬆儒記不記得他有這個兒子還兩說。
拉著他勸的三人見他回身,心中狂喜,自以為找對了方向,又說了一番謝鬆儒對他們母子如何愧疚,最後道:“少公子若留在漁陽,當年之事則不可追。但少公子若隨我等回江東,便可讓主公追查當年之事,還夫人一個清白。”
謝群的神色已經很明顯在動搖了,他沉默了半晌,終於說道:“我考慮考慮。”
三人又是懇請一番,做足姿態,才讓謝群離去。謝群走出酒樓,任微冷的夜風吹遍全身,酒樓內那些人恭敬的語氣仿佛還在耳邊。他母親隻是一個婢女,連通房都算不上。這些人隻怕連她的姓氏都沒聽過,現在卻能一口一個夫人地稱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