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總是很熱鬨的,剛下過一場小雪的江南蘇州尤是如此,依舊帶著它獨特的韻味。
尤其是這年關將近的日子,各家各戶,無論貧富,都張燈結彩,從上空望下去漫天白雪中夾雜著點點紅色,僅僅是看著便讓人沉醉其中。
剛下過一場小雪,地上仿佛鋪上了一層淡淡的糖霜,包裹的好似一顆又軟又白的糯米團子的杜允若被好友陶雪青強牽著從屋中走出。
雖然已經穿的很暖和了,但是杜允若依舊覺得異常的冷。
沒辦法,這是舊疾,自從小時候冬日落入水中之後,就留下了隱疾,多少年過去了依舊沒什麼改善。
好在還算是有一樣好處的,夏日裡的杜允若不畏熱,無論再熱的天氣她都感受不到,畏寒的毛病導致杜允若對於冬天的戶外根本提不起任何的興趣。
杜允若眨眨眼裝出一副可愛的模樣對著自己的好友撒嬌道:“青青,我有點不太想去打雪仗,天氣太冷了,我們回去嘛!”
陶雪青對著杜允若的撒嬌已經習以為常,當然完全不為所動,但是還是好聲好氣的哄著她:“若若,我們之前早都說好了,我保證,隻去玩一會兒,絕對不會凍著你的,七七她們好久沒見你了,你難道不想她們嗎?”
杜允若打了個哈欠,眼角含淚小聲嘟囔的反駁道:“明明前天不是剛剛見過嗎?”
冬天杜允若基本上很少會出門,向來都是好友來府裡找她玩,雖然不太想在冬天出門,但是看在之前她已經在好友軟磨硬泡下答應邀約的份上,杜允若還是忍了忍難以抑製的困意,準備信守承諾。
其實杜允若穿的很多,又披著長及腳踝的厚實羊毛披風,身體上也不是真的很冷,隻是她畏寒,從心裡上隻喜歡呆在燒著火爐,暖烘烘的房間裡看話本而已,當然最主要的是看話本。
最後杜允若被陶雪青牽著出了府,兩人坐在馬車中,車裡燒著小火爐,杜允若手中又抱著一個精致的小暖爐,車子也被棉布包裹的緊實,一絲風都透不進來。
陶雪青看著在馬車裡縮成一團的杜允若,無奈的為她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她,她知道好友其實就是懶,嘴角微彎溫柔的說:“喏,先喝一杯去去寒。”
她看著小口小口唑著熱茶的杜允若,忍不住調笑道:“你怎麼整個冬日都待在府裡,若不是叔父規定每日吃飯必須要在一起,我懷疑你可能都不會踏出你的房門一步。”
杜允若放下手中的熱茶,拿起一塊芙蓉糕,邊吃邊理所當然的說:“出去做什麼,冬天那麼冷,自然是沒有待在房間看話本,吃小食來得過癮。”
陶雪青看到杜允若小倉鼠般可愛的模樣,忍不住捏捏她的臉蛋,揶揄道:“你看看你,吃得就像個糯米團子,還隻顧念著吃,小心許晏山日後不想娶你。”
說是這麼說,但車上的糕點都是陶雪青特地給好友準備的,她喜歡看杜允若每次吃糕點的模樣,好像養了隻白嫩的小倉鼠,眼中仿佛盛滿了星辰,乖巧可愛。
杜允若對於好友喜歡揉捏她臉的行為提出嚴重抗議,小聲的憤憤道:“不然呢?冬天就應該窩在被窩裡冬眠的。”
陶雪青拿出隨身的手帕輕輕的為杜允若擦了擦嘴角的殘渣,又笑著安慰杜允若道:“不怕,吃多少許晏山都不會嫌棄你的,他和你自小便交換生辰貼定下娃娃親,不會這麼輕易就退婚的。”
聽到陶雪青的話,杜允若本來不錯的心情瞬間變得低迷起來,隻是悶悶的“嗯!”了一聲,讓人一下就能聽出其中的不開心。
陶雪青看到杜允若的表情猜到應當是和許晏山有關,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怎麼了?你看起來似乎不太開心。”
她有些不解的問:“許家和杜家是世交,許晏山又品貌非凡,驚才風逸,對你而言是個很好的選擇,難道你不喜歡他嗎?”
杜允若看了陶雪青一眼,糯糯的回答:“不是。”看起來一副並不想多說什麼的模樣。
陶雪青隻以為她是怕嫁人,輕輕的摸了摸杜允若的頭,輕聲安撫道:“不要害怕,你現在還未到十三歲,離及笄尚早,不用那麼擔心。”
杜允若在車裡坐的有些發熱,她輕輕的掀開小窗的簾子,立刻便透進一絲寒意,讓車內的空氣瞬間降了幾度,杜允若被凍得立刻縮回了手。
“到了。”不知坐了多久,在杜允若恍恍惚惚快要睡著的時候,終於到了今天和幾位好友約定的地點,一處格外雅致的梅林,位於郊外的山上,坐馬車也需半個多時辰才能到。
眾人對外說的是好友小聚一同賞梅烹茶,但其實就是幾個沒長大的小丫頭準備背著大人酣暢淋漓的打一場雪仗,但又怕影響了自己的閨名,才在小雪過後,人跡稀少的時候跑出來玩的。
杜允若剛掀開簾子便迎麵一個雪球衝了過來,好在一旁的陶雪青扶著,她才沒有被直接擊中。
睡的迷迷糊糊的杜允若瞬間被嚇的清醒過來,反應到剛剛發生了什麼的她有些無奈的看著前麵不遠處笑得正開心的兩位好友。
下了馬車後,杜允若便和陶雪青一起走了過去,因為下了小雪的緣故,腳踩到地上會發出沙沙聲,讓這寂靜的梅林添了一絲人氣。
好不容易出次門的杜允若不禁深吸一口空氣,寒氣入體讓人瞬間神清氣爽,杜允若這才想起自己確實快有半個月都沒有出過門了。
其實她們幾個都是蘇州的幾位官家小姐,因為年紀相仿,又性格相似從小便玩得不錯。
幾個人其實都是小孩子性格,每次聚在一起就是玩樂,但是因為古代對女子限製頗多,幾人隻能互相打掩護,做出一副端莊典雅,知書達理的樣子來欺騙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