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琰卿低頭看著他的未婚妻,多年不見,他的小姑娘已經長大了,雖然眉眼間依稀可以看到當年的模樣,但終究是變了,變得明豔照人,變得豔光四射,變得……冷漠無情了。
明明小時候他哭時,會輕聲細語哄他的小姑娘已然變成了另一幅麵容,明明熟悉卻又覺著他們之間隔著千山萬水,原本……原本鐘離琰卿聽說小姑娘今日回來,興奮的一刻都待不住。
鐘離琰卿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與允允再次相見,他夢到自己抱著允允訴說自己多年的艱難與辛酸,他夢到允允柔聲的安慰自己,甚至……輕輕的親了自己的臉頰。
他一直盼著等著的小姑娘終於回京了,可沒想到她多年未回,回來第一件事卻是去象姑館那種地方,鐘離琰卿不想相信這個荒誕的消息,但現實卻給了他沉重一擊,他的自以為是破滅了。
其實鐘離琰卿想趁著這次杜允若回京將自己的身份和當年的事情通通告知於她,然而現在鐘離琰卿心瞬間冷了,他開不了口,因為他真的不確定眼前的人會不會像當年一樣護著自己。
看著那張記憶中的臉,熟悉的杏眼,長長的柳葉眉,記憶中的小姑娘越來越漂亮了,鐘離琰卿壓下心中的酸痛,拉住杜允若的胳膊,咬牙切齒,帶著些微懇求的說道:“和我離開這裡。”
鐘離琰卿在給杜允若機會,他在等,隻要他的允允和他離開這裡,今天的事情他就不做計較,他的小姑娘不過是被亂花迷了眼,等想清楚之後便會知道還是從小青梅竹馬的他最好。
可惜,杜允若卻像是看不到他眼中的懇求一般,重重的撥開了他的手後語氣冰冷的說:“大殿下說笑了,若是讓陛下知道您和我走的過近,恐怕要不高興了,您還是先走吧。”
鐘離琰卿感覺腦子充血,讓他整個人都不清醒了,他終於將自己的憤怒發泄了出來,恨恨的質問杜允若道:“你是怕陛下知道,還是怕不能尋歡作樂,享受不了這裡的鶯鶯燕燕?”
然而杜允若卻仿佛看不見鐘離琰卿發紅的眼眸,氣死人不償命的笑著說道:“殿下既然知道,又何必微臣明說呢?”
鐘離琰卿氣的直接冷笑出聲,他眸光漸冷,步步逼近杜允若,低聲道:“知道?知道什麼?”
鐘離琰卿直接將杜允若逼到牆角圈到懷中,他低著頭看著他的允允,語氣格外溫柔的說:“知道你如何在涼州朝三暮四?知道你和宋小公子如何親密?知道為何從不回我一封信?”
背靠著冰冷的牆壁讓杜允若很不舒服,她抗拒的伸手推著眼前的人,冷聲拒絕道:“殿下,二皇子已逝,我們之間的婚約早就作罷了,您為何還要乾預微臣的生活?”
杜允若著實不明白她跟鐘離琰卿當初小時候也沒什麼感情,加上他們又多年未見,怎的鐘離琰卿看上去似乎是吃醋了,甚至好像一副很喜歡她的模樣,所以才如此斤斤計較。
鐘離琰卿忍不住眼睛上起了層薄霧,曾經這麼心疼好像還是六年前爹爹和姐姐去世時,那時的他還會安慰自己,還有允允陪著他,可是他等了好久好久都沒有收到允允的回信。
當年鐘離琰卿不斷安慰自己可能是信寄丟了,可能是允允太忙了,可能是杜將軍不喜歡自己,所以不讓允允寫信給自己,他為杜允若編好了所有的理由,可……現在看來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鐘離琰卿覺得此刻的自己仿佛置身於冰冷的死水之中,他快痛的無法呼吸,“原來……你是這麼想的?沒了和我……弟弟的婚約,你是不是很高興啊?”
見鐘離琰卿的情緒越發不對,杜允若火上澆油道:“您在說什麼?大殿下不要忘了,即便你再難以接受,二皇子也已經去了,至於微臣的婚事,就不用您來操心了。”
鐘離琰卿沒有說話,他隻是用發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杜允若,仿佛要將眼前的人看個透徹,可終究他還是敗了,杜允若不記得,可他卻忘不了,他看著小姑娘長大的,怎麼會輕易說忘就忘了。
一看見杜允若冷漠的眼神,鐘離琰卿什麼狠話都說不出來,他不願意嚇到自己的小姑娘,他還是等日後恢複身份嫁給自己的小姑娘,他不希望他的允允用這種陌生的眼神看著自己。
這些年雖然鐘離琰卿從未去過涼州,但涼州的一切,尤其是和杜允若有關的一切,他都儘在掌握,甚至詳細到小姑娘每天穿著什麼,見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
每年杜允若生辰禮,他早早就備好,刻意選了小姑娘喜歡的讓人快馬加鞭親自送到涼州,那些東西都是他的心意,然而小姑娘卻從來沒有任何回禮,他送去的信也沒有回音。
很久之後,鐘離琰卿終於冷靜了下來,他緩緩的放開了杜允若,嗓音沙啞著,帶了點祈求的味道,“和我去見陛下,剛回京就來……這種地方,成何體統。”